我——终于失控了……
我瘫倒在他的怀中,茫然地低低喃语:“竟是我的错?竟是我的错……”自责、悔恨,将我迅速拉入地狱的深暗之处,我浑身乏力,沉湎其中,再也没有了挣扎的能力。我只会抓住将军的衣衫,如同行将溺毙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了?”
他的声音总是能够让我宁静,让我重新获得勇气面对一切,就如同战场上他让他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在绝境中绽放勇气一般。
我泪汪汪地望向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杀他的……那天,是那个冬季下的第一场……”深深呼吸,“第一场……雪……”
他用温厚的目光接住了我的慌乱无措,安抚似的摩挲着我披散在后背上的长发。
“是我忘了……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他接住了那片雪花……他还对着我笑……”一切都历历在目,宛然就在我面前。我似乎感到,周围又飘起那点点纤尘不染的雪花,却又有一层层冷冷寒风直刺入我的心魂。
“一念之差,终生遗憾……我竟然已经看不懂他的心了……”五年的时空,就将曾经的密友变成了两颗陌生的心灵,哪怕近在咫尺,也会生死远隔。那天,我只知道恨他逼着我动手,却全然不能体会他的心意。
我闭上了眼睛,一颗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了下来——这是我欠齐的,永远也无法偿清了。我错了,错得那么深,却不自知。现在的我,算是真的获得报应了。我放松了抓住将军的手,任凭自己如同宇宙中的一点浮尘,毫无依*地消逝在黑暗无垠的懊悔之中。
这,就是我的归宿了吧?
“弯,你想弥补遗憾吗?”黑暗中,一个声音如同一缕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弥补……遗憾?”我抬头望着他星星般璀璨的眼睛,勉力笑了一下,还补什么遗憾?遗憾就是遗憾:齐死了,我也快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冬天的雪了。
他道:“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当然算,如果生命久长,在我心中,又何止如此。
“你不就是想和好朋友一起赏雪吗?”他的提问让我茫然点头。
“那就快走!”他抬起手臂,将我凌空抱起,向军帐外走去。
走到军帐外,他把我放在了黄骠马上。
马背很高大,我一下子被悬空安放在这么高的地方,侧坐的姿势让我无从抓手。我还没能从那难以平静的情绪中醒来,夜风已经灌满了我的衣裙,又撩起几丝长发遮住我的眼睛,摇摇欲坠的迷乱将我的眼前搅得一片漆黑。我的头,向后一仰,便要跌下去……
他很快一拉马鞍坐在了我的身后,手臂拦住了我下坠的身体。摇摇欲坠的迷乱感觉,悄悄地消失在了他的双臂之间。我的头脑却并没有因此而清醒,反而堕入了更加蒙沌的渊底。
“抓住我,你会摔下去的。”他的手指拂开我脸上缠绕不休的发丝,那双明亮的眸光旋即射入了我的心底。
我依言拉住他的袍领,丝锦的质地在我指尖滑动。
“我们……我们……去干什么?”我的声音虚缈得如同隔着纱雾。
“我们去——”清澄镇定的笑容在他的唇际展开,语气肯定:“我们去追雪!”
打马扬鞭,踏开夜色的迷茫,他的声音中有着让人信任的坚定。哪怕,他说的是天底下最最荒唐的事情——
……追雪?
我们去追雪?
春暖花开,春冰溶解,春天最后一场雪已经被我们驱赶出了河西大漠,难不成我们再用快马把这场雪追回来吗?
黄骠马撒开颀长有力的四肢,在陇西的官道上飞奔。马越跑越欢,路越走越荒,空气越来越冷。我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他的手臂稍微合拢,用自己的身体将郊野的寒风挡在了我的外面。
风在身边歌唱,水在马蹄下欢跃,这样的春天里,我们真的能够追上季节的步伐,寻回那早已失落在荒原里的白色愿望吗?
花草万物们都笑了起来,它们在用春之笑容提醒着我: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童话故事。
可是,花儿草儿,你们知道吗?
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真的能够将时光扭转,使弱水倒流;我相信他真的能让我追回当初,索回遗憾。
无边的月色落在我们的身上,铺满皎白的银光,他用那毫无依据的坚持,让我跟着他一起向前飞奔。这场银辉将他笼罩在一片圣洁的雪色光华间,我的眼睛被这片银色的光芒摇动地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是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身上,让这漫漫长途永远继续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到了!”
“到了?”我伸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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