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干了行不行!”
“放屁!”王连长勃然大怒。“就算你救得了斯琴,可你单枪匹马救得了所有跟斯琴一样命运的女人吗!出发前副支队长和你讲的都进了狗肚子不成!”
“”
“你是我的兵,谁要敢欺负你和你的家人,全连一百二十个兄弟不答应!八万北海军也不会答应!可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先不要急,把情况了解清楚再想办法,万一我是打个比方,万一斯琴不愿意离开龚古尔家呢?”
听了这话,铁木尔原本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周围的牧民们半是害怕半是惊讶的看着铁木尔和他带来的这群人,虽然听不懂汉话,完全不明白王连长在说什么,不过很多人看到这位统兵的长官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五尺高的铁木尔冷静了下来,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一个叫道尔吉的老牧民对工作队里的一名蒙古族士兵道:“军爷,你们这次来是要接铁木尔的父母去享福吗?”
“您叫我巴彦就行,我可不是什么老爷。”蒙古士兵笑呵呵的继续道:“我们这次来,是来宣传北海军的政策的。”
“政,策?”道尔吉语气生硬的从口中蹦出两个字的读音,根本不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以后就要平等了!”
“啊?”一众牧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是不太明白。
巴彦解释道:“平等就是人和人都一样。比如您吧,跟那些领主和喇嘛都一样,大家平起平坐。”
“什么!这可使不得!”道尔吉吓得一屁股蹿了起来,摇着头道:“我们哪能跟台吉和
佛爷平起平坐,罪过罪过!”
“说什么呢?”这时王连长走了过来,先是扶道尔吉坐下,听了巴彦的解释后笑着对众人道:“北海军来了,以后就是能平起平坐,谁也不许欺负谁。早先满清朝廷给你们加派差役,而那些领主和喇嘛还要在差役上层层加派,压得大伙都透不过气来。往后就不许了!不光是喀尔喀,以后天底下再也没有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吃我们的肉、喝我们骨髓的那种事了!”
黄昏前,王连长带着巴彦等五人来到了龚古尔家那五座雪白的蒙古包前。当看到铁木尔没来,而王连长等人都是微笑向自己示意,龚古尔原本提着的心这才落下一半。
一番寒暄后,几人被迎进了包内。这一切,都被另一座蒙古包内的龚古尔父亲--喇嘛大夫看了个一清二楚。对于如何接待北海军,老喇嘛已经交待儿子了。一方面要进行全力的热情的招待,另一方面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草原的主人。
他采取的第一个“防御措施”就是把斯琴给关起来,不叫工作队看见她。他把斯琴叫到后面的蒙古包里,让一个牧工扛来三十多斤牛毛给她,说等着用牛毛绳,要她赶紧全部搓出来。同时,对出面招待客人的奴仆,也慎重地作了调整。
接着,他紧急四下派人,把他们的亲信和在附近放牧的牧工都叫了过来,差不多凑集了四十来个人。
此时,王连长正在跟龚古尔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他们围坐在特地为他们铺起的厚厚的彩色盘花栽绒毡上,在面前的红漆圆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和酥油茶。不知哪一个仆人别出心裁,还在门口点上了两团盘香,香烟缭绕中,驱散了包内那股陈旧的霉臭味。
王连长一上来没有像满清官员一样,端着派头十足的架子训话,而是以很朴实的态度,说起了以团结为重的话,明确说了北海军以后不会搞什么抽箭丁摊派,如果要征召人手戍边,也会发俸禄。
这一举动让龚古尔极为意外,也使他愈发迷惑不解,甚至觉得不与父亲商谈,自己都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父亲老喇嘛今天可真是够忙叨的,几乎都顾不上吸两下鼻烟。几名负责招待工作队的仆人在来来回回的出入蒙古包时,会将偷听到的谈话的内容报告给他,使得他能及时准确地了解在那个蒙古包里所进行谈话的内容与进度。
等老喇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装出一派从容自在的样子,拨着念珠,吸着鼻烟,满面笑容地走进了接待工作队的蒙古包里。
龚古尔立刻欠身而起。对王连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阿布。”
“我叫王荣,是南下支队工作队的队长。”
王荣等人以敬重长者的态度,都站立起来,跟老喇嘛寒喧,并请他到上首入座。可是老喇嘛一上来就给了王荣一个意外。他从腰间像抽刀似的嗖地扯出一条雪白的哈达,用颤抖的双手举过头顶,低声下气地向王荣献上。
“请大人接受一个忠实老牧人的敬意吧,圣明的达日嘎!”好么,他把成吉思汗时代的语言都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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