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住在镇上,她会自己跑出去玩,玩累了就去街角的酒铺子喝茶,去烧饼铺子吃饼子,整条街上的人都认识她。
有时随爹爹娘亲去城里,爹爹也总会带她去逛各种新奇有趣的铺子,然后再带她去吃好吃的。
娘亲虽应了她独自闯荡的愿望,却要求她每月都要让信鸟传信回去报平安。如今她失踪一月有余,爹爹娘亲肯定该着急了。可是,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回去。
念及此,岁岁顿觉有些惆怅。纵使眼前一树一树的花开,空气中阵阵花香飘过,她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世道就这么不遂你心意吗?”
冰冷的声音滑入耳中。
岁岁抬头望去,男子自树上跃下,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眼前的男子穿着黑色锦袍,如那一夜的大海般幽深不可测,然即便锦袍宽大,仍不掩衣袍下身姿挺拔。男子如墨的长发透着丝缎般的光泽,随意披落在肩上,只在腰际处用一条黑色的布条束着。他与将军全然不同,五官清冷,周身都散发着冷意。
岁岁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他俯身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冷冽的眉眼仿佛要把她的心思全部看穿看透才罢休。
许久,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你就是洛端从海里捡回来的女子?”
他离得近,说话时岁岁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痒痒的,拂得她隐隐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是。你是何人?”
他挑眉看她,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我是…花匠。这片园子归我管。”
岁岁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屑地看着他。花匠?骗小孩呢。我还说我是将军府上的婢子呢。
“你是人族女子?”男子又问。
“不是,我有一半妖族血脉。”岁岁坦言。
男子轻蹙着眉,说道,“这玩笑可不好笑。我在树上看了你许久,见你坐这一直唉声叹气的。世人都说,一醉解千愁。这壶酒就当是我请你的。”
说罢,他摊开手掌,变幻出一小酒壶。
“我不会喝酒。”岁岁只觉他满嘴胡话,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想搭理他。
“你该不会是怕我想毒害你吧?”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她赌气似的拿过酒壶,猛喝一口。
烈酒灼喉,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猛咳起来,只觉从喉咙口一直到心口,皆是火辣辣的。
男子似乎有些意外,见她脸涨得通红,连忙轻拍她的背,“你真不会喝酒?”
岁岁把酒壶丢还给他,抚着心口没好气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你在满口胡话,我未曾说过一句谎。”
男子轻笑起来,因着这抹笑意,脸上的清冷,身上的冷意悉数散尽,如这春日和煦的阳光,带给人阵阵暖意。
岁岁看得有一瞬的失神。此刻她才觉,这男子的五官生得甚是好看,尤其一双眼,深邃如夏夜,璀璨如星河,让人一不小心就要坠进去。
“我是息泽,生生不息的息,沃泽草木的泽。”他郑重地说,又歪头看她,“你呢?”
“岁岁。岁岁常欢愉。”
息泽翩翩然向她行一礼,“既是岁岁常欢愉,姑娘就莫要再唉声叹气,辜负了良辰美景。”
岁岁犹豫一瞬,又问,“你是这里的守岛人吗?”
“不是。”息泽笑道。
“那你是何人?”
“我若今日什么都说尽,下次你就不会再盼着与我相逢了。”
说罢,他提着酒壶,便要离去。
“下次,下次我去哪和你重逢?”岁岁追问。
“我会来找你的。”
不过是片刻功夫,他的背影已消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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