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二年开春,京师内城进行得最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人尽皆知、全民齐心的一桩事,便是为贞贤郡主选仪宾。
贞贤郡主,姓傅,闺名不祥,乃安国公嫡次女,芳龄一十有九。
诚然,年纪稍嫌有些大。
但,她是因何耽误了出嫁?
传闻,当年嘉德帝篡改遗诏,抢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皇位,还处心积虑想将当时的靖王、如今的崇明帝韩拓置于死地。
崇明帝对兵权并不看重,但正值与瓦剌对战之紧要关头,断不能将兵权交予奸佞手中。
无奈之下,他唯有诈死,并安排自己的小舅子,如今的武成侯顾枫借机接近嘉德帝并取得对方信任,然后顺理成章掌管兵权。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嘉德帝对武成候起疑时,贞贤郡主挺身而出,两人以成亲做掩护,成功避免了一次危机。
当崇明帝终于拨云见日,重得帝位之时,按功封赏,自然少不得这见义勇为的好女子,贞贤郡主便是因此被崇明帝认做义妹,并得了郡主的头衔。
世间男子有三好。
一为美色,二为声名,三为前程。
美色乃身体之欢愉,为求名声与前程,自然可抛。
名声并非实惠,若为前程考量,亦可伺机放弃。
然,若三者可兼得,实在最好不过。
成为贞贤郡主之仪宾便是三者兼得的大好机会。
因此,当崇明帝张榜为贞贤郡主选夫后,各方未婚英杰争先恐后、趋之若鹜,而已婚的才俊则顿足扼腕,悔不当初。
御书房里,韩拓与顾婵正因顾枫的馊主意而忙碌多日,只为从报名候选者中选出最佳人选。
“这个不错,”顾婵递出一张画像,“罗宣,二十三岁,今科状元。”
“不行,他出身微寒。”顾枫反对道。
顾婵与韩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不懂这算什么反对的道理。
“英雄不问出身,何况他已入了翰林院,将来前途无量。”韩拓陈述道。
顾枫抓了抓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与依兰出生成长的环境大不相同,将来若生活在一起,肯定格格不入,而且,连待人接物上也有许多习惯不同,少不得生出若干摩擦,影响夫妻和睦。”
傅依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实在是……这等门第影响生活细节的话语,若出自祖母、母亲等上了年纪的妇人之口,根本毫不出奇,可顾枫好像比自己还小上几个月,何时竟懂得这些了?
“那这个好了,”韩拓从书案上抽出另一卷画像,“陆滔天,二十五岁,乃是今科殿试的探花,容貌生得好,文采也好,若非因他出身远通伯府,担心会给勋贵子弟不好的示范,我本想点他做状元的。”
“伯爵府到是凑合,不过,他二十五了还没成过亲,会不会有什么隐疾?”顾枫又是第一个发话。
韩拓没克制住,嘴角抽了两下,他也是二十六岁才正式大婚的……
顾枫完全没注意到,仍在滔滔不绝,“据我所知,他十分文弱,时常生病,只怕命也不长,护不住妻儿。”
“那这个呢?”顾婵又选出一个,“去年的武状元,现在羽林卫任职,身手极佳,年纪也不大,十九岁,和依兰同岁。”
傅依兰有点感兴趣,至少嫁这样一个人,不必担心对方嫌弃自己舞刀弄枪,说不定夫妻两个还能每日切磋切磋。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竟又被顾枫抢了先,“粗鲁莽夫,不解温柔,不行!不行!”
照这样挑三拣四,得什么样的神仙人物,他顾枫才能说个好字?
傅依兰有些恼怒。
本来这选夫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姑娘家的面皮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偏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顾枫全都不满意,他又不是她的爹娘,不过就是她名义上的前夫而已,真是烦人!
她没好气地随便抽了一卷画像出来,“我看就他吧。”
低头一看,有点傻眼,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撑下去,“卢沂,十六岁。十四岁时已中了举人,之后考入金吾卫,可算文武双全,而且出身很好,大家也熟。”
卢沂正是顾家长孙顾榕之妻弟,顾枫平日也多有与他来往,向来甚为欣赏。
这回他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只听顾枫道:“他年纪太小了!比你小三岁!”
老的不行,少的也不行。
文的不行,武的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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