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压低了声音,眼泪不禁脱眶而出,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皇不可能连见我一面都不见就走了……”
不错,眼前这人,就是我那驾崩一年多近两年的父皇!
他的银丝依旧,只是此刻都被一种黑呼呼的有种药味的东西暂时染住了,有一些银丝夹杂其间,更显苍凉。
面容也是一小半化装过的,就像那时我看到的要化装成晋思的二哥一样。
不同的是,父皇已没了病态,面色似乎红润了许多,精神也很好。
“傻孩子,常人看到第一感觉,不是都会以为见鬼了么?”父皇苦笑道。
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道:“父皇就算真驾崩了,也肯定不会变成鬼,父皇是天人,自是归位而已,才不会变鬼。”
“在你心里,父皇真就那么好?父皇我濒临驾崩时可是忘了召见你哦!”
“儿臣又不是小孩子,怎会不知,父皇的遗忘,恰恰是对儿臣的保护?”说着我双膝跪地,拜伏下去:“是儿臣不孝,令得一众皇兄皇弟身死,如今更是违背圣旨,妥协于皇叔等,自登为帝,又是守江山不善,令得内忧外患不断,儿臣所犯之罪,万死难辞其咎,请父皇发落!”
“罢了,这两年,苦了你了,细细想来,子皇我儿,自出生到现在,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父皇亏欠你十四年教与养,又谴你到秦汤军中两年,回来的那两年,你虽日子好过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年,你更是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伤痛,说实在的,父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是样样都好的你二哥,也不一定能承受这些苦难,更逞论其他娇生惯养的兄弟了。”
父皇感慨了一番,拉我起来,捏着我的双手道:“那元怡我见过一两回,是个可爱的小家伙,看到他,父皇不仅想着子皇小时候是不是也一样那么可爱……”
“父皇……”我伏在他的膝头,泣不成声。
“无奈我们生在皇室帝王家啊!你是被人利用,而父皇,是生生给了你九弟和其他兄弟死路!”
“父皇,您为什么要假装驾崩,还要……练兵?”
“你以为你父皇真的就给情感失意打垮了??父皇固然喜爱戎儿,可他去了,我若惨兮兮地跟着去,他只会永生永世瞧不起我。他打下来的江山,我怎么也要让它千秋万代下去,可是我若不死,活下去,至少二三十年内,那些周边诸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我要的不是二三十年江山稳固,至少也得两三百年!父皇无法保证子孙后代个个杰出,但是经此一战,足可震慑天下百余年!余下的,就看子皇以及你后面的人了……”
“可是做来如何容易,大随要面对的,至少是三方不弱的国力,而且,即使战胜,也不一定能叫人打心里臣服,甚至会埋下仇恨的种子……”
“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在,是到了合的时候了,秦汤和景王收回失地只是合的初期阶段,现在是真正决定成败的时候了……”
“父皇是要做诸国霸主?”
“不是父皇做,是你做,子皇……”
“什么?!儿臣……儿臣不行的……儿臣那么笨……”
父皇握住我的双肩,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道:“子皇,你行的,你从来都不是笨。况且,你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清楚楚,若是别的人被你八皇叔逮住,指不定哪年哪月才能脱身,是子皇心细如发……”
“是二哥发现皇后的脉象,才……”
“即使他没发现皇后的脉象,即使不利用那些契机,即使元怡没有出事,子皇要扳倒他,也指日可待不是么?你皇叔再怎么栽赃于你,可他手上毕竟真实地拿着然儿的性命,父皇可是很清楚子皇暗地里做了许多准备,只是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子皇,你身为帝王,已经很有觉悟了,只是心还太软,太自卑,心思也不全在做帝王上,若你能像你皇爷爷一样,只怕不输于父皇。虽然很多兄弟资质都比你高,可他们不知疾苦,甚是娇纵,打江山或许他们还行,可是守江山,他们就不如你。父皇要选的,是能守江山的人,打江山,由父皇来就可以了……”
“原来父皇一开始就没真属意九弟,可九弟……太凄惨了……曾经壮志凌云,却被小小一杯茶给算计了……父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儿臣,好歹留九弟一命……”
“除了你八皇叔以外,没几个人是愿意选你的,若选了你,你九弟必然不服,可他手上是有自己的势力和兵马的,到时子皇未必能活,即使能活,子皇你该清楚他会怎样让你活着……再说,我也答应过不选你。”
“那父皇怎么能料到后来……”
“父皇只是那么期望着,结果希望成真,于是,父皇就做了徐子青……胥,是我们大随皇族的姓,子青其实是子卿,是父皇的字。”
“怪不得……史官们给我看写进史册的父皇生平时,我读着读着总觉得哪里无比熟悉……”
“好了,父皇还要继续乔装,此事不要声张,连你二哥、杨文绍都不要让他们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徐子青,你去处理别的事吧!”
“是,儿臣告退。”
退出帐外,深呼了一口气,觉得秋草的味道都是香甜的了!
走路,都差不多要用蹦跳的了。
我觉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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