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从来不知道,朱老板还会这个——”范无病自语道。
台上的灯光打下来,照在了朱老板的侧脸上,显出一些古朴清癯的气质来,范无病侧着身子看着台上,就觉得他周围的人都似乎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半眯着眼睛操琴的朱老板在那里。
台上的旦角在唱什么,范无病并没有听清楚,胡琴的声音似乎让他听到了一首古曲。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
丹邱生,
将进酒,
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倾耳听。
也难怪范无病会听得入神了,他跟朱老板相交多年,朱老板耿直、无私、坦诚、果敢、睿智,对腐败嫉恶如仇。但如今往往是好人总多磨难、多坎坷,七年的副总理,五年的总理,在国人心中,朱老板留下的是一个铁面包公的形象,直到现在,关于他的种种声音,至今还依然在民间经久回荡,成为一段段不朽的传奇。
“只要我在上海一天,你就别想升官!”时任上海市长的朱老板对自己的亲侄子说,此后朱老板在上海任上的四年。他这位侄子的职位未作任何调动。要知道,朱老板未出生时就已丧父,十岁时再丧母,是他的伯父,也就是他这位侄子的爷爷将他养大。
“这是什么工程,拿党和人民的钱搞这样的豆腐渣工程,我要辙了你!”面对九江长江大堤的大决口,他怒了,但遗憾的是,虽贵为总理,他却没有这个权力。
也许在西方一些国家,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在国内,在权力和监督不对等,在腐败之风盛行之下,朱老板的这些精神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范无病又想到了九一年的时候,自己刚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初见朱老板,两个人之间还没有打过交道,也没有建立起互信的关系,那个时候朱老板也还没有走向前台,只是在实际上操控着国内经济体制改革的事项,随着之后两人的熟识,十几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经济软着陆、分税制、国退民进、重拳打击走私、东南亚金融风暴、国企改革,等等等等,仿佛都历历在目,宛如就在眼前。
“物换星移,人事皆非啊——”范无病又叹了一口气。
台上换了几个曲目,大约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歇了下来,身穿浅灰色夹克便装的朱老板跟旁边儿的几位乐师说笑着,非常悠闲的样子,几个人下台来,跟惯熟的朋友们打了招呼,然后往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很快朱老板就看到了刚刚站起来的范无病,不由得有些意外。旋即笑了起来,直接向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朱老板不无感慨地问道。
“来听戏嘛——”范无病笑道。
“退下来有一百多天了,你算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大人物哦。”朱老板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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