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抱我的女子。
我更觉得不好意思,想请她放开我,不过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女子似乎也发现我不能说话,带着香气的柔荑轻轻抚摸我的脸,“不要急着说话,国师说过你刚醒来,要好生调养才行。”
她垂眸看着我,我也因此看清她的脸。
云髻秀颈、丹唇皓齿,一双凤眸盈着泪,其中仿佛有万千情绪。是喜、是惊、是关心、是心疼。
我被她眼中的情绪震住,接下来便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靠坐在床上喝女子喂过来的粥。我喝一口,看她一眼,她由着我看,时不时伸手碰碰我的脸,见我躲,又佯装生气地说:“怎么?当娘都不能摸下自己儿子的脸吗?”
娘?
我母亲同她长得不像。
“缈儿。”一声雄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了进来,“从羲醒了吗?”
接下来我看到一场变脸,方才还在我面前摆出慈母样子的女子转眼变成羸弱哀艳,扑进男人怀里时神态动作跟少女无异,“陛下,你怎么才来?臣妾昨夜到现在眼睛都不敢眯一下,就怕从羲出事。好在从羲他有陛下保佑,才平平安安,但这孩子现在还发着烧,连话都说不出。”
“朕一下早朝就连忙赶过来,从羲昨夜发的高烧,你怎么不早点跟朕说?秦院首昨夜来了吗?现在人呢?太医院在干嘛?”
眼见男人要发火,女子把眼泪收了收,“秦院首来过了,给从羲开了药。”
我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不知怎的,他们同时看向我。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虽只是普通,但不威自严,眉眼间是积年沉淀的贵气。
他伸过大手来探我额头,我见状想躲,但没躲成功,头还被揉了几下。
“陛下!”女子声音带怒,“从羲还病着呢。”
“这……朕一下没忍着。”男人弯下腰问我,“从羲被父皇摸疼了吗?”
父皇?
他们怎么竟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忽地又觉得身体沉重,控制不住地闭上眼,耳边似乎有人急呼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日,我感觉自己像个旁客,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人。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地睡着,醒来时总能对上一双泪眼。
那个自称我母妃的女子时常守在我床边,自称父皇的男人也经常出现,我渐渐身体有了些力气,可以自己走路,但依旧不能说话。
看我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让我吃药,给我扎针。就在我以为阴曹地府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
“混账东西!你弟弟生病了,你现在才来看吗?”我那位“父皇”又在训人了,我坐在小几前,无聊地抓桌子上的蜜饯吃。吃了好几口,有人进入内殿。
“儿臣给庄贵妃娘娘请安。”
“无须多礼,太子快坐。”
听到“太子”二字,我吃蜜饯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抬起头。入眼帘的是一张男生女相的脸,来者身材高挑,瑰姿艳逸,只是眉眼戾气极重,让人望了生寒。
我糊涂了几日的神志似乎在此刻回笼了,手指不觉松开蜜饯,喉咙里发出一声连我自己听到都骇然的尖叫。
“从羲!从羲,你怎么了?来人,快去请太医!还有,把国师也请来,从羲最听他的话!”
我抱住头,不想让那些人碰我。
别碰我!
离我远点!
“弟弟这是怎么了?”青年的声音明明并不大,却准确传入我耳朵里。我越发躲进角落,谁碰我我都挣扎,甚至开始哭。在我近乎崩溃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探过来点住我眉心,念了一段我听不懂的经书。我眼皮渐重,最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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