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药,像小时候咱俩吃的山楂丸似的,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张香一脸‘去死’的表情硬拗说。
上中学的时候,其实林森还真不太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张香是那种发育比较晚的类型,快中考时才月事初潮,再加上张香还是那种不老实的主儿,总是跑跑跳跳的,又不喜欢以此为理由翘体育课,而且林森又总和男生一起玩,所以完全没察觉过身边的小女孩是怎么突然之间长成大姑娘的!
第11章 初来乍到篇十节
高二下学期生活开始以后,因为张林两家动迁搬进新小区的小高层楼房环境比之前肃静了很多,于是林森就提议要和张香一起放弃住校改成走读,因为老师们常常以天气为由,取消一周一次的体育课,而好不容易能到户外的体育课又总是被拉近体育馆,或者自由活动,缺少能真正做运动的时间,如果走读的话,每天至少可以吹吹风,骑骑自行车弥补一点运动上的缺失,人也会更有抵抗力,总是在教室里坐着,身体都僵硬了,长此以往就会像总是班里第一个感冒、最后一个痊愈的张香一样身体不堪一击了,何芷田、林元贤、薛筱伍都觉得挺有道理的,而且两个孩子一起也有个伴,所以分别向学校申请了,虽然批准的过程有些曲折,但是两个孩子最终是以必须在学校上完晚自习为条件拿到了校园通行证。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林森在上学期寒假和张香一起过年时看出了面对生我劬劳的母亲,张香其实很不忍把何芷田一个人留在焕然一新的新家里,而且张香本身就很抵触学校的那种监狱般的军事作息,再说,学校的食堂实在是有够受的,能回家吃点正常的饭菜好歹也算是对疲劳身心的慰劳吧,所以张香和林森都十分得意。然而走读一周后,张香就建议林森早上分头走,这样就不会遇到各自的班主任而引起麻烦了,因为两人都是在交通岗分左右去学校的,所以林森虽然对张香的说法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了,这让张香有点如释重负。其实张香是不想连累林森迟到,因为晚上放学时间是统一的,一起回家不成问题,可是早上就不一样了,林森是那种和生物钟很对接的人,早上起床没障碍,但是张香是完全生物钟瘫痪的人,再加上课业过重,每天都睡得很晚,真的是能多睡一分钟就多睡一分钟的,所以每天叫张香起床恐怕是何芷田继送张香去幼儿园之后的第二大挑战,因为起床的时间一再被拖延,导致张香常常得在骑车去学校的路上把时间抢回来,而且张香很不想让林森因为她迟到或者浪费时间等她,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把林森从和迟到做斗争的战争里解放出去了。可是这点小伎俩哪里瞒得过林森,后来林森就从一大早在跟踪了张香几天之后找到了张香的时间点,干脆就在她的时间点上出现说自己也起晚了,然后一起飞车去学校。得益于那段飞车的日子,张香和林森的车技都突飞猛进,毕竟自行车是身体记忆,注定是会受用一生的技艺呢!
随着张香每天早晚两次的自行车“越野赛”的体育锻炼长期化,张香至少在身体上从高一的阴霾中解放出来了,其实张香本身是个很喜欢学习新知识的人,只是很不喜欢整个这种为了考试去学习的机械化模式,像是本来应该令学生兴趣无穷的生物、化学实验和物理试验完全被节约掉了,不过考试模式的改革至少分走了老师们对以前所谓主科物理化学的部分战力,对生物、历史、政治和地理开了条门缝。虽然应试的模式把乐趣都省略掉了,不过能丰富一下大脑分区,也算是某种革新吧!再说英语,英语不过是应用得比较广泛,也不是全世界人人都会的,真正需要用到英语的人必然会去学的,而且语言不过是交流的方式之一,有什么理由成为重中之重的主科,并且成为横亘在全中国的教育规划里的整个学习生涯以及未来就业的第一门槛呢?相比之下,我们国家最声名远播的国学却完全被屏蔽在课程之外,我们是人口第一大国,这证明说中文的人数完全有机会赶超英语,为什么要用考试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众多外语中的一种呢?而且,由于我们对中文母语式的一知半解和对英文的从零开始,我们对英文的重视完全导致了整体教育理念对中文的轻视。想想看一门外语的分数竟然在高考中和我们的母语旗鼓相当,再想想我们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这难道不算是民族自卑的一种委婉姿态么?其实,得益于张久明书架上的外文书籍,张香的英语成绩很好,因为她从小就觉得一堆很像拼音的字母没有声调直接排在一起的样子很有趣,只是不喜欢课本上所有过时且乏善可陈的用词,在上英语课的时候,张香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对这些课文永远都无法在任何场合被派上用场的笃定。学外语本来就是为了应用的,学习内容和考试内容完全和时代脱节难道是为了死后去天堂和西方故人交流的么?不过因为和英语的接触,让张香在对林森名字异化上有了登峰造极之作,就是她发现了最适合林森的英文名字,FOREST,发音容易且释义简单,而且越叫越觉得朗朗上口,说这是登峰造极的一笔是因为在日后奥斯卡的获奖影片《阿甘正传》在中国像《渴望》一样被普及时,让林森有了想要用头去撞地板的冲动。
然而就在张香的高二正式着手解决一路走低的年级名次的时候,迎来了高二最后的假期,原本一切开始回归正轨的假期休整却让张香无比不愿回忆。就在刚放假没几天,张香还在奋战着各科老师布置如山般的假期作业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让她无比错愕的通知,何芷田打电话让张香立刻骑车去班主任老师家去参加假期补课。起初张香是很错愕的,因为本来高二假期的缩短就已经被规划出了学校补课的时间,这也是官方的延迟放假的理由,如今去老师家里补课,这又是所谓哪般呢?但是当张香踏入老师家门口之后,站在一堆东倒西歪的鞋子面前,看着老师家里客厅、饭厅、房间里的沙发、桌子、板凳、床上、甚至席坐地上的众人,一时有些错愕,在看见自己的班里的几个同学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自高中一入校门起便和自己天天在一起的王青,看着她一如既往对自己的微笑让张香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因为在来老师家的路上,张香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由妈妈打电话通知自己赶紧去班主任家参加补习了。张香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妈妈的同事许之琳的儿子嘉哥大学假期实习在区电话站做兼职,在给所谓的客户家里布置安装网线的时候看见了一屋子的学生,便和屋主人攀谈起来,得知是重点高中的数学老师,便随口说了句自己的妹妹张香也在那所学校,好巧不巧那客户正是张香的班主任家,知道何阿姨正在为张香下滑的成绩着急,想着能帮帮张香进步进步,于是嘉哥便打电话告诉何阿姨说他和班主任说好了,让张香也去参加补习,张香这才得到了能够参加补习的机会,否则老师补习这件事或许会和大西洋那一头的蝴蝶振了下翅膀一样永远不会被张香知晓。而张香之所以没有得到补习通知的原因是张香成了老师眼中的灰色地带,一因张香一路下滑的成绩让张香成了老师眼中无法达到一本提档线为老师高考结业奖金出一份力的“差生”,离开了白□□间,二因张香没有显赫财力或能为老师社交场上提供助益的家庭背景,出了黑□□间的圈,所以张香成了几近透明的“灰色”,老师家里早已被班里这黑白两区间撑得人满为患,这一个意外闯入“灰色”兔子无论如何都是意料之外的。有人说糊涂是福,也许是真理,知道了这一切缘由的张香在来的路上脚步无比沉重,张香那宁折不弯的小性子,本来是坚决不肯来的,可是实在不忍心看着何芷田苦口婆心地说破了嘴,妈妈已经用尽了一切力量在为自己的高考之路上提供各种便利条件了,现在连许阿姨家的嘉哥都这般为自己着急,自己又如何能这样不争气,辜负他们的期望呢?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没有理由躲开,再不情愿也得去,就像妈妈叮嘱的,不知道也就罢了,这说到底还是个给老师送钱都得求着哄着的事情,既然知道了,说好了又不去,那剩下的一年高中又如何在数学老师继续做班主任的屋檐底寄人篱下呢?俗话说,到哪儿的河、脱哪儿的鞋,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呢?这一切原委本来就让张香心烦不已,然而在看见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的王青坐在老师家的沙发上竟那样泰然自若地面对自己时,真是让张香心里不是滋味。难道在老师的眼里自己是灰色,连在自入学起就在一起同吃同住、天天玩在一起的好朋友眼里,自己也是灰色么?作为好朋友,难道自己不应该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么?作为好朋友,有这样补习的机会,难道不应该知会一声么?作为好朋友,在这样的情景下遇见难道不会有一丝尴尬么?这是哪门子的朋友?其实张香不是真的稀罕这一次半次补习的机会,只是这个冰冷、严酷如监狱般的高中,在所有事都像高考看齐的战壕里,在通往大学校门的路上,非得如此草木皆兵么?张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友情背叛的滋味,只是难过地知道了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高考是人生的转折点,是学习生涯的大事,可是再怎么重要也就是一次考试,人生就甘愿被一次重要的考试把所有其他的一切都抛弃么?友情难道就这样不值钱么?书上说,远离社会、脱离利益关系的校园友谊是最纯洁最值得回味的人生礼物,可是如今校园都俨然成了个小社会了,还能剩下多少感情值得回味?难道高考的所谓真正意义上全社会阶层大洗牌就是要在通往真正的人生道路上通过洗脑对即将上演的利益相争演变的背叛、出卖做备案么?我们越长越大,越来越成人的过程就是一路对大多数人走出的利益圈、交往模式、社会游戏规则的各种妥协,学习在拜高踩低、吮痈舐痔的趋利避害的形势下如何明哲保身么?既然人性本善,当今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又如何从一个个正直不阿的天真孩童活成如今的这个模样?那些给狗穿上人的衣服的举动早已不能诠释什么叫人模狗样了!而一向被崇高、被伟大的得以值得设立一年一度的节日的老师们又如何从为人师表、从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从桃李满天下的圣贤变得这般自甘堕落?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自己走的都是追名逐利、朋比为奸之道,如何传他人之道?授业都得看人下菜碟儿,该怎么解他人之惑?
第12章 初来乍到篇十一节
此时的张香坐在老师家豪华的茶几上环视四周,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再来个冰河世纪把人类灭绝算了。因为张香来补习得晚,之前别人补习过的就得回家自行解决了,所以老师给了张香几套试卷,让张香拿回家去做。然而在张香做老师发给的几套模拟测试卷子时,愕然发现几套林森几天前才拿给她做的几道例题,正觉得事情太过凑巧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平行班班主任老师也是林森的奥数班数学任课教师,恐怕这一切不只是巧合。就在张香怕现在丢脸的自己被林森知道的时候,在老师拿试卷上的几道代表性大家都做不好的应答题做讲解时,张香看见了老师手中拿着的试卷上赫然写着林森的名字,才知道老师的补习分为了AB两班,明显张香参加的平行班的补习是老师需要多费唇舌的滞后B班,而之所以林森的卷子在老师手中成为讲解的范本,当然这就是超前A班已经学习过的隔夜餐,这就是说,张香是“灰色”的事情已经被林森看在眼里了,所以他才会把奥数补习时试卷上的题以各种形式用各种借口拿给自己做来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世界上活得卑微还不够悲摧,这卑微的活还得被所有人知晓难道才够悲摧么?
张香从前并没有把学习好坏看得那么功利,有些人就是读书很行,有些人就是交际很行,有些人就是运动很行,有些人就是策略很行,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千秋,世界也没有一定之规,本来就需要各种各样的思维和方法来建设。学习好坏尤其在应试教育中在张香的眼里就更加不是什么实力的分界线,因为掌握应试方法的高分实在有些言过其实,报纸上比比皆是的高分低能常常挑战的人们的承受底线。然而这无形的好坏却成了校园里的标准线,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种偏见的承受方,或许以前游走在这偏见的上风旋的日子过于悠哉了,即便自己没有把那些夸奖和颂扬当作一回事,但是即便是被自己当作耳旁风恐怕也是因为这些话没有触犯到自己的神经和强大的自尊心,毕竟悦耳的东西总比刺耳的要强。经历这次的分水岭洗礼,张香在生辰之际对自己暗下诺言,自己永远不要这般随波逐流,一定要活出一个真正的自己。然而很多年后这件事虽然已经烟消云散,却始终在张香心里最不愿再翻看的一页。这三年的监狱式高中无疑是张香整个学生生涯里最昏暗无光的岁月!
假期过后就正式的开始最后的高三,也就是进入了高考倒计时,在张香重新捋清课程复习节奏并配以日以夜继的攻势下,张香逐渐对日复一日的考试应对流畅了起来,名次也开始有了回升,这让何芷田终于从愁云惨淡中轻松了些许。在看到张香的成绩渐渐在模拟考中稳步前进时,最高兴的人其实是林森,自从上回林元贤带他们俩大学校园一日游时,林森就时常想象他和张香一起上大学的情景,然而高考始终是发放入场券的拦路虎,他不想张香在这个让她几乎窒息的高中阶段再呆下去,而逃出生天的方法只有分数,能让张香和自己一起离开的方法就是得让她顺利通过高考,所以帮她找出成绩下滑的原因才是重中之重,如今她终于开始上扬了,可见离开这种监狱环境,回归正常生活的走读是很见效的方法,张香那种向往自由抵触束缚的性格当然无法在监狱里绽放,如今只需要不要被高考临近的压力击倒,平常心应对高考就能真正摆脱高中服刑了。
高考就像那把悬在死刑犯头上的斧头一样以3年为限,一天天一点点地接近犯人的脖子,直到它穿颈而过般地彻底摆脱高考后,那种头顶悬斧的痛楚岁月始终是不堪回首。2003年的高考在所有的惶恐中还被又一名留青史的疾病-非典给搅和了进来,那个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岁月里,整个中国都陷入了比解放前更加黑暗的日子,每天新闻里都是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和隔离人员与疑似病例,药店医院里的温度计、口罩、板蓝根全部脱销,曾有几度时间里一根小小的温度计都上涨到25元一支仍然瞬间售罄,然而对于每天备战高考的考生们,不光要面对每日成堆的学习任务,更有如临大敌的考试在前方虎视眈眈,再加上非典对生命的威胁,每日除了要读书做题,还要检测体温,一旦发热便立即被当作疑似病例被隔离处置,在大家都以为明日或许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候还不得不把高考放在心上。当时,不管上班、上学,第一件事都是测量体温,然后把体温报给检测员并写在个人体温记录表上,所以当时全中国的每日必修是吃饭、睡觉、量体温。当时张香曾经因为体温一直高于37度饱受了一段众叛亲离的日子,全班所有人都把张香当成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班主任老师也勒令张香回家自习,在最后由薛筱伍对张香进行为期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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