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远侯请愿之声方落,花非若便由俞惜搀扶着下了车。
见女帝亲出车外,道两旁原本激跃的百姓瞬间止了喧嚣,纷纷俯首叩礼。
花非若站在车下,放眼扫望这长街跪礼的情形,问道:“莫非全城之民皆已迎至此处?”
“陛下圣驾将临,百姓一早闻讯便都自发前来迎驾。”
花非若莞尔颔首,“让百姓都起身吧,朕此来是为抚民赈灾,此后百姓再见朕不必行如此大礼。”
“谢陛下!”
依同远侯之所邀,下车后花非若便在同远侯的伴行之下步行入城。
边陲小镇幅狭而道窄,横行纵穿皆不过百步便可到底。
行此一路,道旁皆有百姓相随,虽已避道,却走到有些狭窄处时仍不免道阻而行缓。
虽然就同远侯所言,百姓是因女帝驾临所以兴奋相迎,但走在途间时,花非若总觉着众人看他似是好奇更多,毕竟此处天高皇帝远,在这车马行缓、通讯不捷的年代,要不是他亲自来到这边陲小镇,居于此处的百姓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女帝究竟长什么样。
一路走来,看着百姓跟着自己那激跃的样,花非若一度觉着自己就像是沿途展览的猴,却也不可丢了女帝端庄之态,每遇道边有人呼唤“女帝陛下”,花非若应而瞧去温然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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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路走到镇东头军府营围之处,同远侯又为花非若引道入大帐,方奉了座,她那也一路随行而来的小叔子便上前奉茶来了。
“此茶乃是凛州特产银针露,我叔弟极善烹煮此茶,陛下品来如何?”
“甘醇宜口,确乃佳品。”
花非若应答罢,便将茶盏摆在手边,同远侯见女帝并没有过多留意自己前去奉茶的小叔子,便也识趣,就给了那少年一个眼色。
“小郎告退。”
奉茶的少年开口言退,花非若才温然对其颔首以应。
“此镇之所貌,倒是比朕先前料想的要来得繁闹。”
“这几月间西漠还算是太平,无袭扰之祸,小镇自然也便复了生机。”
“凛州地旱薄产,往年未生战祸亦常亏赋,今年更因战祸而断产,陛下便是忧此凛冬将至,怕凛州百姓无余粮过冬,这才不远千里来此以察民情,侯君既有心为陛下分忧,便报喜而藏忧,凛州究竟实况如何,还请坦言告知。”
锋锐文臣之属治粟内史开口便是直击穴眼,花非若听罢也不禁去打量了同远侯一眼,然这位武侯也算是镇定,受其直言所迫也未显半分慌乱慌乱,而让慢条斯理的向女帝行了个礼,才开口:“永安镇确非凛州忧重之地,然此镇东迎西漠而南守长容,乃为境中战守之重,故臣先邀陛下入而观之,而知边境既安,绝非刻意掩忧之意。”
“朕知侯卿之意,此镇中民心归顺便是极好,不过凛州他处犹未尽安,朕也有意往而观之。”
“陛下牵挂边境之民,亲身至境观之乃是恩慈,臣本不应阻之,只是眼下西北之境未安,叛首楚贞更屯兵涵水伺机而动,陛下实不宜入此兵险之地。”
听其所言,花非若垂眸掩态思索,然事关女帝安危,一旁的治粟内史也不敢轻易出言,便默然打量着女帝。
原本他来这凛州为的就是安抚百姓,给饱受兵祸之灾的难民喂颗定心丸,若依同远侯所言为避险而不亲眼去看那些流民,那他此来意义何在。
思定了自己的打算后,花非若便不动声色的给了治粟内史一个眼色。
“可陛下若不亲往,又如何能安流民之心?”
同远侯看了治粟内史一眼,方恭礼欲言,花非若便开口了:“内史所言在理,朕既已亲至凛州,岂得独安东境,而不往观西境。”
“西境之险,绝非臣危言耸听。”
花非若却泊然笑了一笑,“那叛军之首尚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勇,朕岂可仅因畏险便置民于不问?”
同远侯哑然。
而一直缄默在侧的余萧则于此时奉礼请道:“臣愿护陛下入往抚民,皇属铁骑在侧,必可保陛下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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