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莩一听是“正事”,颇有些激奋,问道:“可是狮虎山……”
罗绮倒是知道庄尧说的不是这个,不然她也不能那么轻松地去找苍莩了。果然庄尧开口说了另一件事:“你可还记得,你离了师门多久了?”
苍莩面色立即凝肃起来,想了想道:“我上山之时年十二,如今也是过了五年了。”
“我昨日梦见师父,想他教导我们这些年殊为不易,才惊觉好些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庄尧编了个理由。
苍莩也是叹道:“我前两年路过师门而不得见,听闻他将弟子尽数遣散,关起门来过日子呢……”
“什么?”庄尧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苍莩也是困惑:“我求见时,师父说不想见我,问了邻里才知道,我走后他便遣散弟子,也不再传授武艺了。”
庄尧所知的王幼姜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苦思片刻之后,她有些惶惑地问:“你当真没听错,是自你走后?”
苍莩有些不明所以,点头道:“是。”
“……坏了。”庄尧自言自语,“是你我之罪。”
苍莩听她说得如此严重,忙问:“为何?”没得到答复,又问罗绮:“你知道么?”
罗绮脸色也有些凝重,先道:“是我疏忽了。”又试着问庄尧,“大王的意思可是说……令师父是因为您与苍莩脱离师门,一怒之下才……?”
庄尧点了点头,又不太肯定地摇了摇头:“至少也是大部分。且师门修习的拳法以刚硬见长,最费体力,师父年纪大了,体力必不如年轻时,又有我们一一离去,难免伤心自责,心灰意冷了也说不定。”
苍莩大急:“可都是我的错,我走的时候他就生气。”
庄尧一摆手:“你走那会儿比我走的时候还小呢,计较这个有什么用。”想了想道,“我本就想让你这次去看看师父,看来怕是我们要一起去了。”
“好。”
“不妥。”
说好的是苍莩,说不妥的是罗绮,两人便一齐望向罗绮。罗绮看着庄尧的眼睛道:“我的意思……让苍莩一人去吧。”
庄尧想了想,问:“怎么说?”
“一则,此事在苍莩不在大王。虽由大王起,却是苍莩直接导致的,大王同去,倒像是胁迫了……二则,”罗绮说得有些慢,似乎在斟酌言辞,怕惹庄尧不快,“苍莩与大王所历情况不同,大王离开师门好有八年了……此番相见,怕是,怕是……”
罗绮想不出更委婉的说法,有些卡住了,还是庄尧接道:“也对。若是师父只愿原谅苍莩,不想理我,我去了岂不是要连累了苍莩。”
这话将罗绮惊了一身汗,她意思确实如此,老师父能不能见苍莩都不好说,想是不愿意见这个山大王徒弟的,且大王不去便罢,若是去了却不能办成,可不止是丢了面子,更是降低人望,会变成山上一个不稳定因素。然而庄尧自己讲出来,却把罗绮惊住了。大王往常定会自信满满,绝不可能承认这回事,更退一步说,她能自己提出来去见师父就实属非常了。罗绮有些不敢相信,悄悄盯着大王打量。
细看之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未换衣饰,却不知怎地,显得柔和沉稳了不少,一双杏目,只眼尾薄薄地擦了一点儿胭脂,让本就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添了几分韵致,又不显轻浮,反而精神了不少。唇色倒是没那么浓了,显得更好亲近了些。听她说话,声音也不那么如钢似铁地脆炸了,明明音色未改,语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罗绮暗暗心惊,只道大王鬼门关转一圈有所改变,可怎地竟转变了这么多?
她在这儿走神儿,庄尧已经看向她了,她也不敢接庄尧的话,只能找个旁的理由道:“大王身子还未痊愈,经不起颠簸,且山下农事正忙,大王总要看顾一二。”
这话本就是幌子,不想庄尧却点头道:“我并无大碍了,不过农事将近,确实要问一问的。”
罗绮松了一口气。
苍莩粗枝大叶惯了,便道:“大王说什么我照做就是,我必让师父放我见他一回。”
庄尧笑了:“你拿出一半歪缠罗绮的功夫就能成了。”
苍莩一皱眉:“大王也来打趣我!”
罗绮也笑:“那我说,拿出小郎君缠你的功夫也是成的。”
“嘿……那小子。”苍莩一笑,“最近他倒是老缠着那个姓褚的,除了练拳时也不来缠着我了。”
苍莩显然是不大喜欢褚云驰,不管何时提起他,语气都不大好。
庄尧也不大想提起褚云驰,又闲聊几句,叮嘱苍莩道:“你此去,叫罗绮准备些礼物带上,若是能得小住几天,孝敬孝敬老人家是最好的。师父处缺了什么短了什么,记下来,能补上的补上,不好办的回来我们再商议。”
又想起王幼姜与几位女师父关系甚好,遂又嘱咐苍莩:“几位女师父,我也有东西要带,若还在师父家中就顺手与些钱帛礼物,若不在,替我上门谢过。其余的,你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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