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蒙古,赵拓眉头一拧,不禁道:“金国那边,依我看已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的金人,不但被奢靡磨光了昔日的棱角,就连军队也是腐烂不堪。对上现今的金国,将他们完全击溃虽是不太可能,但若要自保,我认为倒还是绰绰有余。反倒是蒙古……”
赵竑一怔,问道:“蒙古?那帮蒙古蛮子又怎么了?”
赵拓叹气,果然如今还是没有人意识到逐渐崛起的蒙古帝国的可怕,“蒙古铁骑被人称为‘锐不可当,几乎无敌’!更胜昔日女真!而今蒙古虽依旧受到金国的辖制,却明显已有了反叛取代之心。假以时日,待蒙古一统,崛起之后,第一个必是要灭了金国。之后,可就轮到我大宋受苦了!”
赵竑起先还不甚在意,后听赵拓这么一说,又结合自己在朝堂之上一些所闻,越想越惊,急忙道:“小六子,你说的可当真?你又是如何知道蒙古铁骑的威猛?”
赵拓一愣,不禁哑然。想他一足不出城的纨绔子弟,又如何能得知这些?脑中急转,随口编到:“蒙古铁骑我也是听随商队来京城的胡子们所说。而且……你先前不也曾说过,蒙古近两年不断派出使者,希望与大宋修好吗?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提出希望与我大宋结盟,联手夹击金国。”
“虽是那么说,但……但蒙古真能……?”
“唉……唇寒齿亡啊……只可惜我大宋绝大多数人都被昔日的仇恨蒙住了眼,到时候恐怕非但不会相助,只怕还会落井下石,与蒙古联手,灭了金。到时我大宋少了金国这道屏障,决计不是蒙古的对手。”
“可,可是我们还后长江天险以及蜀道作为保护,想要抵抗蒙古,应该不成问题吧……?”
“如若到时出现临阵换将,又或蒙古那边散来谣言,又将如何?”
“这……”赵竑顿时哑口无言。确实,这样的事,在大宋的抗敌史上,屡见不鲜。
“唉,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排除万难,与金国联手,抵抗蒙古。让蒙古知道,他这一脚,是踢到铁板之上了。只是……我大宋君臣子民对金国都是恨之入骨,想要与金国联盟……难啊!”
书房内一阵沉默。
踟蹰犹豫了一下,赵拓试探的问道:“自靖康之变,我大宋虽保住了半壁江山已有百十余年,但中原已失,军队懦弱,权臣当道,圣上亦……内忧外患如此夹击之下,你可曾想过为何我赵家的江山还能支撑如此之久?”
对赵拓如此大不敬的言论,赵竑先是心中一紧,随后想到是在自己书房之中,才放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赵拓的问题,却是以前从未思考过的,现今被赵拓突然提出来,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竟挤出了个“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你信吗?”
赵竑亦觉得有些可笑,平常这些话不过是用来蒙蔽世人所用,只是除了这个他也一时间想不出原由来。“那你到说说看,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大宋国策与历朝历代有很大不同……”说到一半,赵拓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立即缄口不再说下去。
赵竑眼神复杂的看着赵拓,过了好一会儿,似下了好大决心,才慢慢道:“小,小六子……你,你考不考虑入得朝堂?”
赵拓一呆,随即苦笑。他不过凭借前世对这方面为数不多的记忆才能说出这些,要真让他与那帮成了精的人参们斗个你死我活,必将一败涂地。
“我这样不好吗?即可以帮了你,又不必让史相注意。我要真出了仕,不说能不能为你出力,只怕还不够你给我收拾烂摊子的。”
赵拓原本以为赵竑听他这么说,定会失望。却见赵竑反倒像松了一口气,道:“也是,以你的性子,让你捣鼓些吃喝玩乐的,兴许会出大成绩。要真让你入了朝堂,只怕非要闹个鸡飞狗跳不可!不说别的,非但这么多年四书五经都还背不下来,光是讲课夫子,恐怕全临安城都找不出原意教你的。我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将王夫子气晕过去的!好在他没看见你偷梁换柱了的书,不然你可不是仅仅如今落个‘不学无术’的名号了。嗯,虽说你年龄小了些,还未到时候,可世人不论这个。小小年纪就好这口儿,‘龙阳淫魔’的名号只怕是跑不掉了。”
赵竑这么一说,气氛顿时一变,立马儿轻松了下来。
赵拓为之气结,恨恨道:“都说了,当初那书是个误会,你咋就揪着不放了?!还未到时候?什么还未到时候?今日我还就是拉你来做个淫魔的!”
赵竑有些好笑,随着赵拓拽,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苦,道:“对了,小六子,其实……正月我……”
“什么?”
“……没……”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
赵拓不耐烦的催促着,“没什么就快走,别在这儿默默唧唧的。”
第十四章 纷争(一)
此时正是晌午,艳阳高照。御街之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酒楼歌馆,卦摊寺观,食物店铺,人烟浩穰。杂卖场的甘豆汤,后市街的羊脂韭饼,街市王宣旋饼,曹婆婆店的五香肉饼,遍路歌叫,阵阵香味扑鼻。正是店铺林立,遍及全城,真正的一应俱全。
砖石砌成的河道中,娇嫩的荷花开的正茂。岸边,红艳似火的石榴花,纯白如雪的栀子花,交相呼应,香气沉醉,如绣如画,一派姹紫嫣红景象。
“小六子,风风火火的,你是赶着投胎?看见没,日头高照,就算是,你也得等太阳落了山再说吧。”赵竑一把甩开赵拓紧拉着的手,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
“打个商量,不叫我小六子行不?怎么听得跟那什么似的?”
赵竑一脸新奇的看向赵拓,“怎么,现在不干了?以前一直叫也没听你抱怨。”
以前说过多少次,是您老从不听啊!赵拓郁闷的想着,颠颠的跑上前讨好道:“要不起码咱出门在外之时,称呼本名总行了吧?”
赵竑仔细想了想,“……也罢,就依了你。不过……你今儿又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想跑哪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拉了我作陪?”
“嘿嘿……”赵拓一脸淫笑,“你去了就知道了,包你此行满意,决不让你失望!”
“我是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只要不再牵连我,随你怎么样!”赵竑抬眼看了下街边的酒楼,道:“你不说也罢。急急忙忙拉了我出来,连午膳都尚未用,我可要先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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