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泽的话多少有些夸张,其实客栈中并不至于到处都是竹叶,只是客堂的墙根和二楼走廊的墙角偶尔可见几片,最多的是在赵勤和他夫人所住客房的门前,足有十余片。
虽然数量并不算多,可客栈在昨晚刚刚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连片碎叶都没有,故而这些竹叶可谓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再加上客栈中有骨灰并无端失踪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整件事便在众人的猜忌与不安中显得愈发诡异了。
当然,刘厨娘的推波助澜才是最关键的,打扫客栈的衙役在刚刚发现竹叶时,她便颤着声音大叫说那是六月的雪,是冤魂来喊冤的。
在安川找赵勤在书房说话时,许长恒急忙去了后厨。
刘厨娘将自己关在了厨房里,只让吴映雪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但细听来似乎是在砍柴。
“当时我娘做了汤,说是特意为赵侍郎做的,只要送给他之后便要和我一起回衙门,也不枉费来这一趟。随后,她让我留下来收拾行装,她自己去送汤。可没想到她刚到客堂便遇到了这种事,她很是激动,逢人就说这是有鬼喊冤,后来还在赵侍郎的书房与他大吵了一架,回来心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也不出来。”在院子里坐立不安的吴映雪担心地对她道,“我从来没见过我娘如此模样,她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冤鬼?”
“那竹叶子并不算什么大事,”她解释道,“有人在客栈的一些角落洒了糖霜,然后又在一些竹叶上面涂抹了些糖浆,便引来了蚂蚁将竹叶四处搬运,并非什么牛鬼蛇神,始作俑者定然就在客栈。”
“这么快便查清楚了吗?”恍悟之后,吴映雪反而愈发紧张了,“这么说来,我娘她……其实昨晚何姐来过,但方叔没有让她进来,我娘也不愿见她,我只好出去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当时便让我劝我娘不要轻举妄动,还说她姐姐的事情她自己会查清楚,让我娘莫要自作主张地掺和进来,其他的再不肯和我说了。你说,那竹叶的事会不会和我娘有关系?”
“单从竹叶这件事情上看,装神弄鬼而已,即便是刘姨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为难道,“如今何筠的骨灰不见了,若是这件事和刘姨扯上什么关系的话会比较麻烦,毕竟这可是有违律法的。”
发现竹叶后不久,赵勤便发现原本收在柜子中的骨灰箱不见了,而他此时既惊又怒,险些晕厥,清醒后大有将客栈翻天覆地也要寻回失物的气势。
而且赵夫人也因此受了惊吓,喝了言郎中开的安神汤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可能于他们赵家而言,这件事甚至比元娘受伤还要紧得多。更何况,依着本朝律例,盗窃他人骨灰也是要入刑的。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可我娘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拿,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真的不该怀疑到她的身上,”吴映雪慌忙解释道,“再说,我们都要走了,她拿那些骨灰做什么?”
“正是因着所有人都看到刘姨是空着手从书房出来的,捕头才有理由护着你们。”她叹了口气,道,“可是,今日进出过他书房的人除了言郎中外便只有刘姨,而且在刘姨进去后,赵侍郎听说外面发现了竹叶便出去查看,那时刘姨并没有紧随他出来,而是独自在里面待了片刻后才离开的,所以,我希望刘姨能如实告诉我她当时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
“我娘说过了,她不过在里面一时发了呆,这才出来晚了些。”吴映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信她?”
“怎会不信,我只是想帮你们,”她轻轻摇头,“相信我。”
吴映雪只迟疑了瞬间:“我信你,但我娘她现在不肯见人,怎么办?”
“刘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逼迫她了。”她犹豫地道,“希望咱们的人能尽快在客栈里找到骨灰的下落。不过,虽然骨灰箱是莫名失踪的,但听说那箱子并不小,今日又无人出入过客栈,故而骨灰箱应该还在客栈。”
吴映雪试着问道:“那骨灰箱有多大?会不会在我娘去之前便已经不见了?”
“听赵侍郎的意思,他原本想要直接移棺回来的,但赵夫人并不同意,后来劝服他将尸骨火化后又处理了一番,故而里面虽然并没有大块的骨头,但也不至于太小,最大的尸骨大约有这么大,根本不可能藏在身上悄无声息地带走。”将双手比划出和肩膀差不多的宽度,她如实道,“赵侍郎说他清晨去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骨灰,并没有异常,而且我也留意了一下书房,没有被搜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偷走骨灰的人很可能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吴映雪脸色一变,她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赵家人外,很可能只有刘厨娘和何姐知道骨灰在哪里,也就是说,只有她们最有嫌疑。
她虽不忍心,但还是补充道:“至于言郎中,在刘姨离开后不久,他按时去给赵侍郎做针灸,并无异常。虽说他的医箱的确可以放得下那骨灰箱,可当时赵侍郎躺在床塌上,言郎中半跪在床边,直到完成后才起来离开,没有靠近过那柜子分毫,根本没有偷骨灰的机会,而且我们也查了他的房间,一无所获。”
吴映雪默默听着,突然明白了什么,讶然道:“可这不对呀,我娘虽然知道骨灰在哪儿,可她真的没有拿任何东西出来。”
许长恒不置是否,又问她道:“那自从回来后,刘姨都做过什么?”
吴映雪细细道:“我娘回来后直接进了后厨,不让我进去,也不知在准备些什么,大约一刻钟后她让我找你打听一下外面的竹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便出去了,可是我没有见到你,又担心我娘,便先回来了。”
见她沉吟不语,吴映雪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先行解释道:“虽然我那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最多不过一刻钟,而且院子外还有人守着,我娘根本没有机会再出去……”
她摇摇头道:“我不是怀疑刘姨那时出去了。”
吴映雪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既不是我娘,言郎中又没有机会,那骨灰是怎么消失的?是长了翅膀,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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