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她如此想着,亦转过了身去。
林家住在一条窄巷里,虽然在办丧事,可许是因着林管家死因不光彩的缘故,来拜祭的人并不多。
听说她将林管家的遗物带了回来,林家人既伤心又感激,几人嚎啕大哭。
她心中愈发难过,但不知为何,虽然在拜祭林管家时她还能强忍着未曾流泪,可刚出了他家街巷时却怎么都忍不住了。
眼圈通红着,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眼帘,她跄踉了几步,不知如何踩到了巷口墙边的一块石头上。
正当她脚下一歪时,突然有什么人扶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立刻稳住了脚步。
“多谢……”她含糊着道谢,一抬头,却见扶住自己的人早已松开了手,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那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应该是个少年。
她未曾放在心上,一路心事重重地往客栈而去。
等她赶到客栈的时候,恰好看见安川正往外走,见了她后,他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松缓了许多,问她道:“怎么这么晚?”
她如实回道:“路上遇到穆家的下人去丢林管家的遗物,故而耽搁了些时候。”
见他并未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她又问道:“安捕头是要出去吗?”
安川并未回答她,而是又问道:“用午膳了吗?”
见她摇了摇头,他转身又回了客栈大堂,道:“那便进来吧。”
等饭菜陆续端过来后,但他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显然已经吃过了,她有些犹豫地问他道:“是不是安大哥他们也要过来?”
“宋睦的案子已经结了,”没想到安川却道,“他们已经回去了。”
她很是惊讶:“他们走了?这么急?”
他淡然道:“也不算急,是你自己说,午时之前能回来的。”
原来他是特意留下来等自己的,那方才,大概也是因着等不到她而想要亲自出去找她的。
心头莫名一跳,她有些愧疚地道:“是属下失误了。”
“他们先回去,是因着宋睦的尸身不便继续留在此地,与你无关。”默了一默后,他平静道,“更何况,人平安便好。”
最后一句,自然指的是她的平安。
她心头一暖,盯着饭桌的眸光蓦地一顿。
他是在关心自己。
虽然身为捕头,关心下属安危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许是因着这两日心情低落的缘故,她听到他这么说,很是感动。
见她专心于饭桌,他也不再说什么,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这张桌子,这几日他坐过不少次,也习惯了看外面热闹的大街,但大抵是因着就要离开了,这一次竟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想将眸光转过来些,看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个手下。
这应该便是离别之殇吧,习惯了一个地方,离开时难免会有些悲伤,更何况这里还发生了这么事。
但在以前,他也喜欢四海游历,却只有对下一座高山另一条河川的向往,并无对故地的半分眷恋。
他不由想起了安子睿昨日给他捎来的那封母亲又催他回京成亲的家书,信上有一句话,“吾儿今岁老矣,当益知情之一字也”。
母亲说,他如今年纪大了,应该比之前更懂得什么叫情了。
若是以前,他对这句话大抵并不认同,可此时,却突然便心生感触。
或许,当真是他年岁大了吧,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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