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这也是她愿意与潘柏同住在一个屋子最重要的原因。只是,潘柏越是与兄长亲近,她便越是不能急于求成,以免乱了手脚。
“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不明白为何咱们衙门的捕头为何会来肃岭县办案,随口一问而已。”她又迟疑了片刻,问他道,“不过,我倒是没有听潘大哥提起过那位周捕头。”
“潘柏那个人都不愿意与活人说话,还能想提死人的事吗?”陈中泽并不以为意,道,“但是,我听说方叔说,他的性子原本没有这般不近人情,可自从他那半个师父死了之后,他伤心难过了许久,慢慢地就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看谁都跟他有仇似的。方叔还说,咱们老大刚来的时候,他很是不服,什么事都不愿听他管教,当时柳县令险些就要把他给赶出去了,还是咱们老大大度又有耐性,一直留他到今日的。”
这么说来,兄长的死对潘柏的打击很是不少。
如今她和潘柏所住的屋子便是兄长还在衙门时住过的,想来他也是念旧的人。
提起总是与自己不领情的潘柏,陈中泽的话也多了起来:“他这个人啊,看起来欠揍,其实是欠酒,每次一喝酒,便有说不完的醉言醉语,你问的他说,你不问的他也说,完全似是换了个人一般,很是好玩儿。不过,他明明喜欢喝酒,却总是端着个臭架子拒酒水于千里之外,我来了衙门两年,也只见过他喝过一次酒,那可真是有趣得很。唉,真是可惜了,本公子打不过他,想让你瞧一瞧他喝醉之后的滑稽模样也是难啊。”
她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若是潘柏喝醉,那她岂不是便能从他的嘴里打听出更多有关兄长的消息了?
陈中泽的语气渐渐认真了些:“他那个人,凡事都爱较真,你与他同住一处,以后指不定有什么烦心事,但他其实最有义气,不然也不会在那人死后性情大变,所以,很多事情可能要你担待些。不过,你放心,若是他当真欺负了你,我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他这么说,既是为了潘柏,也是为了她,可见虽然平时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潘柏也总是心有怨气,但对他却还是有情有义的。
她心中微动,了然道:“我明白的,多谢陈大哥。”
心中慢慢地有了盘算,不久之后,她也吃饱了,便对陈中泽建议道:“这笼虽然没有何姐做得好,但也还算不错,陈大哥,不如你送给宋姑娘尝一尝?”
能找借口去世见宋汐,他当然求之不得,赶紧又点了一份,小心地捧着盘子去了客房。
等他走了,她才伸手招来了那个带她与安川去五十里的小二哥,问他有关安川买的那座宅子的事情:“小二哥,你说那宅子里死过人,可能说得更详细些吗?”
说着,她将两个铜板悄悄地递给了他。
那小二欢喜地悄摸摸接过,问她道:“您是替那位公子打听的吧?当时见他并不在意,小人还以为多嘴了呢。”
她讪讪一笑,道:“洗耳恭听。”
“其实当时小人也不在老家,只是听家里人说过而已,但是咱们那里穷乡僻壤的,多少年也没出个这档子有趣的事,故而直到如今,能记得的人也不少。”絮叨了半晌后,那小二哥才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宅子其实是咱们肃岭县城李家的老宅,李家客官听说过吧,穆小公子的尸体就是在他家府上发现的,他们家在咱们肃岭县城也是个富贵人家,故而他家的老宅已经被荒废很久了。不过,李家大小姐小时候身子骨不好,因着五十里离飞云寺更近些,所以她在老宅住过几年,长大后也时常会来看看。”
大概五年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有村民在李家老宅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是中刀而亡的。那人是外来的,说是个卖木材的生意人,村民都没人见过。但却有人见过李家大小姐在前一天回来过,而且屋子里还有她留宿过的痕迹,可是,在村民发现尸体时,她却并不在那里。
于是,自然而然地,她便被怀疑是杀人真凶,而且,就在捕快还在那老宅搜证时,她却回来了,并解释说她整整一夜都在七月山,而且并未见过死者。
当时何县令也去了,当场便认定她就是凶手,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至于后面的事情,小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个外地人经过,证明了李家大小姐的清白,还在围观的村民中找到了真凶,真是神了。”小二感慨地道,“那个真凶是咱们村子里的一个恶霸,他觊觎李家大小姐的美色,原本想趁着夜色去强了她,说不定还能成为李家的女婿,没想到他偷摸进屋之后,竟发现床榻上躺的是个男人。那男人还带着一把刀,见了恶霸就要砍,但反而被对方给杀了,也是倒霉。”
这么说来,其实兄长还救过云家的长房夫人李锦合。
许长恒甚是惊讶,迟疑着问小二道:“小二哥知不知道那死者是什么来历?”
“听人说,他身上好像有京城的路引,可能是从京城来做木材生意的,当时他还随身带了些木材,”那小二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有人说他不过是个路人,但也有人说,他可能是李家大小姐的情郎,不然怎么平白无故地来咱们这穷乡僻壤,而且还会睡在李大小姐的床上?”
虽然与李锦合的交情并不算深,但听到旁人这般非议她,许长恒心中也不舒服,便反问那小二哥道:“小二哥可知道如今李家大小姐的夫君是谁?”
小二连忙点头:“听说是南和县的云家,有钱得很,还是当今云相国的亲戚呢。”
“既然如此,那云家会娶一个闺名有损的女子吗?”她神色微微一肃,一脸关心地对小二道,“我听说,云家有的是手段,而且在整个寺明州都耳目众多,方才有关李家大小姐的那些谣言,小二哥以后还是慎言为妙。”
听她这么提醒,小二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之下失了言,忙答应道:“客官说的对,是小人糊涂了,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她点头,示意他放心,又问道:“那个宅子,后来可又住了什么其他人吗?”
小二如实道:“后来李家大小姐又来过几次,听说也住过其他人。但是那院子本就离村子远,再加上是凶宅,不吉利,故而村里人都不愿靠近,知道的便也不多了。”
能打听这么多,对她来说已然是意外收获,对那小二道了谢后,她回了客房,告诉陈中泽自己要出去一趟。
不久前刚刚被宋汐又一次拒之门外的陈中泽在窝在自己的房中郁闷地啃着包子,听说她要出去,立刻跳了起来想跟着一起去。
她并未直接拒绝,而是建议他道:“宋姑娘此时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若是我们都走了,她需要人时怎么办?”
凡是对宋汐有利的事情,陈中泽都觉得极有道理,虽然也觉得宋汐并不需要自己,但他还是坐了回去:“你去哪里,若是老大回来问了,我也好交代。”
她迟疑了片刻后,答道:“我在这里有个亲人过世了,去送他一程,午时便能回来,安捕头也知道此事,他若问了,你如实回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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