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提了我的名字,她大概不仅不会帮,而且还可能会落井下石,不过,”他答道,“只要与柳宸有关,她便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只需提柳宸的名字。”
她放下心来,道:“这就好,我会立刻去找江南翘帮忙,她的丫鬟死了,听春姑她们刚才的意思,她一定不愿善罢甘休,让她立刻着人去衙门报案便是,云家要找的人是你,大概也不会拦着她的人出去。”
“有道理。”他问道,“但若是衙门的人还没到,云家的人便上来找人了呢?”
“王班头他们就在花茶坊饮酒,”她思酌道,“虽说王班头大概已经不甚清醒了,但还有其他人,尤其是王肃,他刚刚碰了春姑的钉子,定然对花茶坊甚为不满,若是江南翘愿找他哭诉鸣冤,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大概会立刻在花茶坊闹上一场,既然乱了,便能拖上一阵子,阁下觉得如何?”
“有点意思,不过,”他又提出问题来,“衙门的捕快毕竟是来查案的,冒昧抬走一个病酒的衙役,怕是会惹人起疑吧?”
“捕班衙役来了之后,定然是要盘问所有人的,他们见了在这里饮酒的壮班同僚,定然会发现我因不能喝酒而晕倒了。而且既有命案,衙门的周仵作一定会来,他也略通医术,若是在下的同僚们担心我的安危,请他先替我把个脉,也在情理之中,”她沉吟道,“到时候,只要他说在下昏倒得有些蹊跷,身上的疹子也有古怪,指不定是什么会传染他人的怪病,故而在确诊之前,最好离人远些,那要将我用担架先送回衙门的事便顺理成章了。只是如此一来,周仵作可能会疑心。”
“无妨,”他似是喃喃,有些突兀地道,“恰好也是个机会。”
她疑惑问道:“什么机会?”
“没事。”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郁闷,“小兄弟,你想得很周到,但那副担架,毕竟是抬死人用的,只怕是不吉利吧。”
“那阁下的意思是,”她有些气闷,问他,“你落到云家手里便吉利了?”
“其实,衙门的那个担架我虽见过,却还从未用过,”他的语气里含着轻笑,“的确是个机会。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和一个人。”
她疑惑:“什么事?”
“疹子。”他问,“我拿什么在脸上画疹子?”
她从袖袋里小心掏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给你,里面是胭脂。”
有些出乎意料,他饶有兴趣地问:“哦,小兄弟还用这个?”
“我堂堂男子汉,用胭脂做甚,这是我本要送人的,留着也有两日了,还未曾找到机会送出去。”说着,她有些心疼地说,“若是阁下没用完,能否替属下先留着,等你脱了身,可否把剩下的送到衙门还给我?这盒子虽小,但价格不菲,属下也是攒了许久的钱才买了这一盒。对了,我姓许,你也知道的,在壮班当值,那里姓许的便只有我一个。”
“原来是要送给心上人的,还当真是巧了。”他轻笑了一声,摸索着接过了那盒子,道,“除了这件事,你还忘了一个人。”
她不解问道:“谁?”
“你自己。”他细想片刻,又问,“衙门的人把我当成你抬走了,可云家定然是不会放过这里其他可疑的人,若是在衙役都在的时候你露了面,那他们就会认出你来,也便会立刻发现被抬走的人不是你,若是等衙门的人都走了你再出来,你这满脸的疹子,云家的人定然会对你细细盘问,你还是会露馅儿的。”
“既然阁下不愿太多人知道这件事,那我定然不会在同僚面前出现的,他们只会以为被抬走的人便是我。”她早有准备,道,“我会藏起来,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出来。”
“云家是来搜人的,他们定然不愿空手而归,怕是会将整个花茶坊翻个底朝天,”他问,“你能藏到哪里?”
“若是浮桂的死有冤情,那藏着她尸体的柴房便有可能是凶案现场,衙门的人便会守在那里,在捕班衙役勘验完现场前,无关人等都不得入内。”她答道,“我就躲在柴房,只要柳县令只让他信得过的人进去,云家便不会发现我在里面。他们找不到人,总不至于守着这花茶坊不走了,若是当真不走,那也无妨,这花茶坊人来客往的,我到时随机应变,总有办法出去的。”
他琢磨了片刻,道:“听起来,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既有命案又惊动了衙门,似乎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是不是闹得太大了些?”
她不以为然:“一条人命没了,本就该如此,怎算闹得大呢?”
“原来,除了要报恩之外,”他似是恍然大悟,“你还想替人伸冤。”
她的确有这个意思。
听春姑她们的对话,那个浮桂的丫鬟大概是不甘被辱才选择自尽身亡的,可若是任凭春姑和谷娘她们今夜将她草草埋了,只怕她的冤屈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她坦然道:“我的确也有此意。”
“好。”他颔首,“其实想来,若是没有我的信物,江南翘是断然不会见你的,如此算来,我也算是又成全了你一次,我对你的恩,只怕这一次你并不算是报了。”
没想到他竟如此斤斤计较,但她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伸手问他道:“信物呢?”
“一句话便足矣。”他平静道,“告诉她的人,五郎要见她,她定然愿见你一面。”
她又问;“敢问阁下贵姓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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