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被他察觉了,也就是说,刚才王肃他们进来的时候,他便是清醒的,只是不知为何,竟没有出声。
而且,他还受伤了,闻起来似乎还有血腥气,看来,他如今的处境可能比她的还要糟糕。
难道是什么歹人?
她冷静下来,单刀直入地问:“不知兄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相逢不如偶遇,”默了一默后,那人道,“帮我脱衣服。”
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要逃:“兄台怕是误会了,我不是这里的姑娘……”
“我知道。”气息渐渐平稳了些,那人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受了伤,衣服上血气太重,必须脱下来。”
若她是个男子,为了脱身,替他脱件衣服倒也无妨,但即便如今人人看她都是个男子,她能欺人,却做不到自欺。不过,许长恒并未直接回绝他,而是问:“脱了衣服,你穿什么?”
“床下有个包袱,里面有衣服,”那人早有准备,道,“还望小兄弟帮我换上。”
不仅脱,还要换吗?!
她咬了牙,问:“兄台抓我的力气也不小,当真换不了衣服?”
听那人不再说话,抓着她手腕的手也蓦地松开了,她本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没料到下一刻,还不等她起身,便似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废话太多,我只能如此。”明明是在威胁她,但那人的语气反而更平静了些,“不要妄想逃跑,你的腿快不过我的短刀。”
性命尤可贵,其他靠边退。
许长恒立刻改变了主意:“我是粗人,也没给旁人换过衣裳,若是下手重了,还望兄台忍着点。”
她虽退了一步,那人却得寸进尺了:“我从不忍,若是觉得你下手重了,那就送你去黄泉学一学怎么伺候人。”
她心里一阵发寒,强忍着心慌讪讪一笑:“在下学东西很快,现学也是可以的。”
她摸索着从床下拿出了他说的包袱,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件衣裳,因着有意拖延时间,她的动作很慢,而且似乎还碰到了一个触感冰凉的什么东西,那人也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快些,不然在有人来之前,我先送你上路。”
预料到自己躲不过此劫,她一横心,安慰自己说反正什么都瞧不见,只当是给一头猪换一层皮,哆哆嗦嗦地就把手朝他伸了过去。
那人却又道:“你去里面。”
她明白他是在防着自己逃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又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贴着床尾去了里面。
终于伸出了手,但她的手走错了方向,摸到了那人的脸。
虽然她的手指很快就缩了回去,那人也没说什么,但她却更紧张了。
先扶他挨着床头坐了起来,她的手抖着去解他的衣襟。
好在如今是炎炎夏日,单薄衣裳好脱些,只是,纵然她再小心,可黑暗之中,她的手难免会碰到他的肌肤。
他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胸前的血和汗足以将衣裳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她已经足够谨慎,但偶尔还是会扯到他的伤口,不过他始终未曾发出声音来,更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送她下黄泉。
“你心跳得厉害,”在她终于把最后一个袖子褪下的时候,那人突然道,“果真没有伺候过人。”
她如实道:“在下手笨,以前只伺候过畜生,只给猪剃过毛。”
那人默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她正想着如何劝他先别动手,却听他饶有兴致地问:“什么猪如此尊贵,竟还要剃毛?”
她默了默后,道:“死猪。”
那人愣了一下:“原来你做过屠夫。”
她谦虚地道:“只是在膳房做过帮厨。”
他并不意外地“嗯”了一声:“这就对了,以你这般颤颤巍巍又慢悠悠的手法,只怕猪都会嫌弃你不能给它一个痛快。”
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又不敢与他顶嘴,只能受着。
等她摸索着准备给他穿衣服的时候,那人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讶然问道:“你身上有香气,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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