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蓝还是沉默。
隔壁的狄明威在笔记本上记下〃阿海、知贤〃两个名字,后面霍立提到的人不知是否为黄历,他写下这个名字,又打上个问号。
他们这里提到的〃生意〃不知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想到欧阳箐跟他提及的异世界的交易,虽然胆大,但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假如真的是那样的交易,现在自己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霍立的语气很诧异:〃奇怪,简单客人出动到你稍作规划,已经非常像样,成为人上之人一点不难,要出动到阿海的味舌和知贤的鉴赏双目,莫不是要培养一个摄政王?〃
英蓝忽然闷声道:〃千秋这次想再赌一次。〃
赌?狄明威甚是诧异,千秋跟谁赌?他是越听越迷糊。
耳机内传来一阵杂音,似乎是霍立听到英蓝这么一说,失手打碎了酒杯,酒水泼湿了他自己的裤子。六号包厢里的两人收拾了好一阵子,一下子顾不上继续谈话。
狄明威暗暗奇怪,身为一流外科手术医师,泰山崩于眼前也未必能使他的手指颤动分毫,但英蓝这淡淡一句话,却能让他顿时打翻酒杯,这个所谓赌局,实在非同小可。
而霍立还像不敢完全相信,一阵叨扰之后,又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英蓝叹了口气,声音又苦涩又无奈:〃千秋下了重注,她是认真的。〃
〃砰〃的一声,霍立大力将酒杯压在桌面,他叫道:〃英蓝,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明知,这不可能!〃声音里有尽力压抑的怒火。
英蓝没出声。狄明威想像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霍立现在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狄明威无法想像那么彬彬有礼的霍立医生会如此愤怒,就像被火烧着尾巴的猫,抓住可怜的玻璃杯泄愤,玻璃杯被他紧压在玻璃桌面上移动,划出刺耳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霍立大力压着那只玻璃酒杯,就像在压着胸口的怒气,他质问英蓝:〃说呀!已经失败过一次,还不够?她不清醒,你要提醒她!你尽的是什么责任?我怎么放心把千秋交给你!〃
狄明威心中一震:已经失败过一次?天才塔罗占卜师什么时候失败过一次,这失败指的是什么?
英蓝沉默了很久,突然压低声音缓缓说:〃我不能说,我看见她因为这个理想有可能会实现而这么开心,我怎么也无法开口说出不可能的话来。〃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来,就像是从心底一点点掏挖出来的,听得人异常难受。
英蓝的语气越来越凄苦无奈:〃她那么高兴,那么高兴……三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高兴,就因为这个梦想,我怎么忍心告诉她,这个梦想根本虚无缥缈,永远无法达成?在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抵制住诱惑。〃
狄明威一向看英蓝不顺眼,觉得跟他那种类型的人不搭界,现在听到他痛苦的声音,却不自觉同情心泛滥。
平常人受到痛苦挫折只是平常,惟其是这样耀眼神气的一个精英,一向让人注目仰视惯的,现在被痛苦折磨得这般无奈,就更让旁人难受。
霍立却似早已习惯,不为所动,只说:〃你不告诉她,赌局如果输了,这次要付出什么?〃他在一阵怒火后又恢复冷静,语气冷峻起来。
英蓝不假思索:〃牺牲我的生命好了。〃
狄明威心中震荡,他看向窗外,今晚没有下雨,外面灯红酒绿一片喧哗,但是作为背景的却是呼呼的风声和无穷无尽的黑暗。本来就是无边寂寞的世界,因为人奋力的喧闹,显得更为寂寞,让人无处藏身。
他听见了耳机里又传来一声打破玻璃杯的声音,然后听见霍立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那句话:〃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
霍立忽然唠叨起来:〃为什么如此消极呢,你为千秋牺牲了那么多……我就是这点不如你,我一直觉得你抛弃名誉地位去当千秋的助手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这些年来我慢慢明白了,财富地位到了某个高度就再也没有增加的必要,不过当年的我真的是不会想到放弃这些的,可是你居然就做了出来。我佩服你,你跟在千秋身边已经有五年了,你为她做出了这么多,不是已经赢得她的心了吗?你怎么舍得放下她一个人?〃
英蓝苦涩地说:〃你错了,感情是不可能交换的,付出之后不要再想收回来。她也不过一直当我是助手而已,别说是五年,我想即使再过五十年,也不过如是。〃
狄明威觉得冰冻的啤酒喝进嘴里很苦,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对英蓝很了解,他了解怎么样的事情和怎么样的感情,会让一个男人心丧欲死。
他突然发觉,无论是什么阶层的人,都有着无能为力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往往非常相似。
这样的话,对因为阶层不同所产生的恨,似乎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但霍立对英蓝的说话却有异议,他忽然说:〃可是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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