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依旧苍劲,只是略显吃力,帝王边是行书,边道:“诏立皇九子李治为太子,魏王泰……”
声色一滞,幽幽道:“徙往均州郧乡县……”
徐惠一怔,研磨素手微顿,李世民望见,搁笔处,无奈苦笑:“朕,再禁不得他们兄弟厮杀,相互算计,为今之计,唯有放逐魏王,方可不令再生波澜……”
“陛下……”徐惠深知,近两年,儿子中的相互计算、陷害对峙,已令他伤在五内,那,亦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隐痛。
李世民扶住徐惠,淡淡微笑,那笑,却似幽凉天际一抹流云易逝,徒令人心悲伤:“朕饿了,弄些吃的来。”
徐惠垂首,将他扶好在床边,转身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君王目光淙淙,不禁感念,若说上天不公,却幸而还有她在!
次日,旨意一下,满朝哗然,虽立晋王李治,早已传开,却不料李世民会下旨将魏王徙往均州,李泰更为惊讶,父皇,难道昔日种种宠溺,皆是假的吗?
为什么……你要如此做?
魏王不甘,长跪于立政殿前,李世民闭目床上,视而不见。
徐惠时而来往,途经魏王处,魏王的眼光,总似有恨意浓浓。
难道,他竟以为是自己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吗?
是啊,自己乃前太子承乾引给陛下,他定是以为他的逐放与自己有关,乃是为承乾报仇!
也罢,便令他恨着自己,也总比恨着陛下的好!
跪有三天三夜,终于死心,徐惠望见,那一双微眯的眉眼中,蓄着压郁的灼火……
魏王出城之日,无人相送,无人敢送,是啊,失势皇子,恐遭牵连,但,徐惠却分明看见,李世民站在窗前,目光望着遥遥天际,均州有多远,那目光便有多远……
贞观十九年,二月瑞香浓郁,迎春怯放,本是醉人春季,却传来不好消息。
高丽泉盖苏文上台后,与百济结成同盟,全力进攻新罗,新罗无力抵挡,灭国在即,只能遣使入唐求救。李世民立即派遣司农垂相里玄奖持赐高丽书,令其停止对新罗的进攻。盖苏文却狂傲不已,以东方盟主自居,调停以失败告终。
不仅如此,高丽还遣使前往漠北,以“厚利”挑唆薛延陀汗国与唐朝关系,算计自北面对唐进行牵制。
战备方面,亦加固了城墙,更在辽东、鸭绿水以及干山山脉广大地区集结兵力,构筑军事据点,并大力加强辽东城、白岩城、扶余城、新城、盖牟城、安市城以及乌骨城、卑沙城等诸城防御力量,以此作为第二道防线,企图封锁唐军的水陆进攻路线和登陆口,并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在唐军粮饷匮乏之时乘机反攻。
李世民闻之震怒,自己登基后平南扫北,唯有对高丽,因着隋灭阴影乃多因高丽战事,始终未下决心攻打,高丽亦知好歹,更闻李世民南征北讨,鲜有败绩,便始终谦恭,不敢越举,然盖苏文得势后,竟这等放肆,以李世民好战性子如何能忍?
言道:“辽东旧中国之有,自魏涉周,置之度外。隋氏出师者四,丧律而还,杀中国良善不可胜数……朕长夜思之而辍寝。将为中国复子弟之仇!”
随即下令,御驾亲征!
诏令一下,立有数以千计不预征名,自愿以私装从军报国,皆言:“不求县官勋赏,唯愿效死辽东!”
李世民更受鼓舞,不日便欲出征。
然则,朝中亦有忧虑者,在此士气轩昂之际,却皆不敢言。
战争于徐惠只是陌生,她更不懂军国政事,只是,李世民身体才愈不久,常年的劳累,早已耗损他身体太多,辽东之难,她自书中、自大家相互传言中,亦有明晰,不禁忧虑重重。
这日,雕丝玲珑金宝鼎中,熏起淡淡兰花香气,徐惠烹一壶杏花白,为奋笔而书的君王递在手边。
李世民抬首望了,道:“你且先歇着,朕要拟文于雉奴,待朕出征,便由太子监国!”
徐惠闻之,微微蹙眉,却站着不动。
李世民似有所觉,不禁搁笔,举首道:“怎么?可是有话要说?”
徐惠垂眸,不语。
李世民搁笔,缓缓起身,轻轻抬起女子温腻的下颌,一双盈盈水目,便映入眼来。
不觉心思微漾,了解了她的心思:“可是担心朕吗?”
流转星眸如波,轻轻点了点头,李世民微微一笑,将她揽进怀中:“不必忧心,朕,南征北战多年,此不过平常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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