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兮见着他俩,笑容有那么一会儿的凝滞,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继续与慕白蔹言笑晏晏。
“闯莲花牢的,便是你们四位?”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来自钟毓山庄派来的领路人。
那是一个与慕白术年纪相仿的小童子,头顶扎着同样的小包子。但他的神情始终冷冰冰的,眼睛也没有一个孩童的天真烂漫,反而老成持重,很难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拥有一双二三十岁成人的眼睛。
慕白蔹好奇地蹲下身,视线与那小童子齐平:“让我猜猜,你便是昆仑城人人称颂的那个神童傅明慎吧?”虽是问句,却非常笃定。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傅明慎作为傅青阳独子,继承了父亲无与伦比的头脑,而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五岁便能出口成章,所作诗词,连文豪大儒都要夸赞一番。
“正是在下。”傅明慎答得一板一眼,除了嘴动了一下,其他部位表情纹丝不动,“在下引四位去见父亲,若无意外,你们便是在下师弟师妹了。”
师弟师妹……
众人默然。
昆仑七峰原是天子宫城之所在,周国国灭,傅青阳辟为学府。除天子起居,朝见诸侯的天枢峰外,其余六峰按诗书礼乐御射划分,并指命六位教习长老各自管理。傅青阳坐镇天枢峰,但未启用原来的宫室,而是选择曾经的官署作为处理山庄事务的场所。
傅明慎带着白蔹一行人进了天枢宫,随后一阵左转右拐来到宫城东南角一处高阁——风雪台。大周之时,此处是国师协助天子理政之地,所有政令皆出于此。
慕白蔹四人走进风雪台之时,傅青阳并不在。
傅明慎老神在在地拱手站在主座旁,一声不吭,双眼朝前,像在看外面的天空,又好像没在看。眼不见、心不动,入定一般。
吴不晓甚觉无聊,开启嗑瓜子闲聊模式:“二姑娘,你说这傅青阳会是怎样一人?外界传闻,他才华横溢,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盼着嫁他的姑娘可以绕整个昆仑城七圈。估摸着,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知跟我家公子比,谁更胜一筹。”
百晓生作为慕深的死忠追随者,遇到个厉害的人物,都喜欢拿出来跟慕深比一比。
慕深无奈笑了笑:“不晓,休要胡言。傅前辈智绝天下、胸有沟壑,岂是我等无名小辈可以比的?”
慕白蔹瞅了眼傅明慎,依着他的模样想象了一下傅青阳:“我倒觉得会像个清心寡欲的道士,风骨卓绝。”
“不!像一颗冬枣。”冷不丁,傅明慎开口。
“……”四人齐齐一愣。
“神童,你说像什么?”百晓生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冬枣。”傅明慎字正腔圆。
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儿子敢这么形容自己的父亲,而且是一个令无数人尊崇的父亲。
“明慎,你方才说了什么?”一道浑厚的男音由远及近,三分气势,七分威严。
众人回身看去,便见一个健硕圆润的中年男子迈步走来,手握一杆烟,看似走得缓慢,实际速度却并不慢。眨眼间,他已经走到慕白蔹等人身前。
背后调侃父亲形象被抓个正着,傅明慎也不见有什么惶恐,只是淡漠回了一句:“如实恰当地比拟。”
傅青阳气结,差点被一口烟呛到。他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傅明慎,目光锐利地扫过慕白蔹一行人:“你们拿到了血玉箫?”
闻言,高若兮从袖中取出玉箫,呈给傅青阳。
傅青阳扫了一眼,并无多少激动,只是淡淡说道:“师尊既将此箫交付给了姑娘,姑娘收着便是。你们中,是谁开了莲花牢?”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血玉箫,而是开启莲花牢之人。
慕深谦和地拜了拜:“在下慕深,见过庄主。”
傅青阳仔细端详着慕深。眼前这年轻公子,面容秀雅,那一双涳濛的眼睛,飘渺深邃,像极了他的故友昭明太子萧见宥。不用慕深证明什么,傅青阳一眼就能确定他就是已经死去的晋王——萧湛。
当初,楚国传来晋王死讯。他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完成昭明的遗愿。不曾想,他竟没有死,竟还闯了莲花牢前来拜师。
他将慕深扶起,眼底的欣喜一览无余:“十一年了,我总算等到了你。”
闻言,傅明慎不由多看了一眼慕深。自己父亲眼高于顶,列国国君来了都不屑一顾。可对着慕深,竟然流露出慈父一般的表情。稀奇,真稀奇。
慕深也极为诧异。忽的,他想起了亚父交给他的梅花符,慕白微曾说,父亲在昆仑留了自己的一支军队,以梅花符为号令。傅青阳难道就是——是了,梅花符,梅花傅香雪。傅青阳自号“香雪先生”,这梅花符指代的就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慕白蔹的临时起意,竟让他找到了梅花符的主人。慕深是激动的,但他掩饰得极好,并没有让旁人看出什么异样。
傅青阳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视线又在高若兮、百晓生和慕白蔹间来回:“我有言在先,闯莲花牢者,可入我门下。但是,我喜静,只收两个弟子。”
此言一出,高若兮呼吸一滞,紧张又忐忑。显然,傅青阳定会收慕深为弟子的。那另一个弟子,就会在他们三人中选出。原以为,闯过了莲花牢便可,没想到并没有那么顺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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