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静怡天生胆大,虽然是外貌协会会员,却不喜欢以貌取人,不过是道刀疤而已,自然是吓不着她的。而且,余长庭这周身的气派,也实在不像歹人,这里又是繁华热闹的东安街,真要有什么事,一声吆喝,只怕坏人还没走远就得被人给围了。
更何况,乔静怡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余长庭的表情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没有恶意,乔静怡便觉得不需要太过紧张。冲着李庸摆摆手,示意他退开,乔静怡才对着余长庭说道:“那就有劳了!”
最近送上门来的好意有点多,乔静怡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乔静怡觉得自己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
余长庭没想到她竟然问都没问一句,就这么答应了他这个陌生人的好意,一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嘴巴抿了抿,到底把劝告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拿起小伙计手里的那张精巧的小弓,没怎么用力便拉满了。
然而即便如此,余长庭还是不满意的,根本没和乔静怡商量,便对小伙计吩咐道:“这是十五斤弓,对初学者来说还是重了,换一把五斤的。”
小伙计是挺怵余长庭的,转身就要走,掌柜却懂规矩,别有意味地看了余长庭一眼,这才问乔静怡:“夫人,您看呢?”
“包起来吧。”
“好的,夫人稍等。”又是瞟了面色僵硬的余长庭一眼,掌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小伙计个脑瓜崩,就去忙活着给乔静怡打包了。
而被拒绝了的余长庭,这会儿倒是不用担心他外甥女心软容易被骗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只要外甥女乐意,他是怎么着都无所谓的。更何况今天能见一面,已经是意外之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于是,将外漏的情绪收拾好,余长庭冲着乔静怡点点头,就准备走了。
只是他这还没转身,就听乔静怡说道:“先生的好意本不该推却,只是我并非初学者,所以,只能辜负先生的美意了。”
人家这么为她着想,虽然意图不明,可乔静怡也不是个不识好人心的。至于这解释,乔静怡自然是没撒谎的。只不过她说的是她自己,而非原主。
余长庭有些错愕地看向乔静怡,显然是没想到乔静怡会跟他解释的。心里又是一场翻腾,至于传闻中胆小怯懦的乔静怡又怎么会学射箭,这样明显不合常理的问题,完全被余长庭给忽略了过去。
俗话说外甥像舅,外甥女自然也该是随舅舅的。余家是耕读世家,可余长庭却打小就爱舞刀弄剑,尤其是射箭,那更是整日抱着弓箭不撒手。也是因此,余长庭不知道挨了余老爹多少打,好在每回都有余氏这个做姐姐的从旁苦劝,余长庭这才能活着长大。
后来他想去从军,自然又是一通好打。余氏跟弟弟恳谈了一番,知道弟弟心意已决,便瞒过余老爹半夜将余长庭送走。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走便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余长庭无数次地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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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同姐姐的约定,他说:“姐,你别哭啊!你等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再给你挑个好夫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等有了小外甥,我就教他弯弓射箭!”
他说得那般笃定,姐姐却只是边抹眼泪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往包袱里装东西。直等到黎明时分,他们姐弟二人悄摸摸地出了门,然后,余长庭对姐姐最后的记忆,便是她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冲着他摆手!
久远又模糊的记忆,因着乔静怡的话,瞬间撕裂时空灌入脑海,余长庭大病初愈的身子难以经受地晃了晃,在乔静怡惊诧的目光下,余长庭扯出个越发吓人的笑意,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怪吓人的!”青杏实在是很怕余长庭,又见他莫名其妙地跟乔静怡搭话,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心里更是担心。
“姑娘这话在小人的店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当着那位大人的面说。”乔静怡还未开口,掌柜已经接了茬。
“大人?掌柜可是认识刚刚那位先生?”
“小人哪儿有这等福气!那位大人身上挂着的该是西山大营的腰牌,不是大人是什么?”
“受教了!”果然生意人的眼睛是最利的,乔静怡倒是真没注意余长庭身上的配饰。当然,就算她注意到了,以原主的阅历,也是不可能分清楚西山大营和南山大营的腰牌有什么区别的。
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又学到了一招,乔静怡非常痛快地签了账单,让掌柜只管报她的名号去永宁侯府收钱,乔静怡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至于那位有些奇怪的隶属西山大营的大人,乔静怡摩挲着打磨得光滑油润的弓体,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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