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口角含笑,这回并没有拒绝,而是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史天倪道:“救民于水火,岂能拖延?”
斫答更是直接:“在上京路的时候,大家伙就盼着有这一天了。事到如今,再推辞就太扭捏啦。难道要我等备好了皇袍,您再答应吗?”
这话说得太大胆,即使在这样的场合,少不得有老成者喝斥一声。府内文学之士斥完了斫答“大胆”,也是苦劝:“君子坦荡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完颜康心道,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场景,阿衡居然不在。定一定神,道:“须告知上京路。”
斫答道:“这是自然,这样的事情,岂能少得了他们?”
于是,夏使返回兴庆府的时候,便带上了完颜康的口信。完颜康欲自立为王,这恰好合了西夏的盘算,夏使兴冲冲返回兴庆府,心里未尝不惋惜——可惜了联姻之事不曾来得及周旋。
与此同时,在上京路的徒单衡也接到了消息。看罢密函,徒单衡拍桌大笑:“好好好!”笑完又流出了眼泪,他生长的大金国是真的完了,他还在中间狠狠地推了一把。
徒单衡的行动力很快,马上就联络了诸士绅将领,联名写了劝进书。不多时,北地便开始流传出了关于完颜康的种种神异。张柔等与文学之士完完善了徒单衡那个二龙盘于腹上的神话,又试图给完颜康找到王氏的世系。
王氏,以琅琊王与太原王为最优,往上数,乃是王子乔,是姬氏的子孙,周灵王的太子晋。完颜康现在正式的名字叫做王讷,又是自陕西发迹,认这个祖宗真是正正好。
完颜康盘膝坐在榻上,表情十分微妙,大家都是好心,却忘了一件事情——“我爹呢?”
是哦!众人恍然大悟,这家谱编得再好也没用。譬如刘邦,是他妈和黑龙生的,但是他还是有爹的,爹叫刘太公,这才能上溯到唐尧,认了尧做祖宗。完颜康这里,你倒是找一个姓王的爹出来呀?
并没有!
寻着了王子乔的帅府博士垂头丧气,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完颜康道:“好了,就这样吧。我为始祖,不是也挺好?”
确实挺好,而且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职官的设置,以及各人要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好。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反正,老板已经确定要让公司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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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单衡再次归来,再来的不但有劝进表,还有他自己的一些意见。
见到徒单衡,完颜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这细微的动作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徒单衡态度很端正,远远下了马,步行上前见礼,眼睛里含地着激动的泪花:“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完颜康一脸的感动:“阿衡辛苦了。”
两人心里都很平静,徒单衡最激动的时刻是先帝登基,这一点两人心里都清楚。
寒暄完,完颜康把着徒单衡的手臂,将他拖进府里,厚重的大门关上,隔绝了窥探的视线。徒单衡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满上疲倦之色地道:“这样不行啊,上京和陕西离得太远了,顾得上一面,顾不上另一面。您要安抚上京路,最好是迁回中都。不用担心中都的大金国百姓,没有那么多思念故国的人。他们更想过点安稳日子。也不用担心汴京的百姓,只要咱们不施苛政,他们对赵宋也没有那么深的眷恋。”
果然是徒单衡的风格,有正事的时候绝不讲废话。完颜康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陕西此时不能丢,西夏还不稳。”
徒单衡道:“这是自然,称王于陕,称帝于中都。这很好。不知奉圣公请到了吗?”
完颜康道:“还在路上。”
徒单衡道:“若有他来主持大周第一次的会试,那真是好极了。”
“我还以为你想做毛遂。”
“他比我合适,”徒单衡吐出一口气来,随完颜康进了屋里,仆役上茶后退下,徒单衡一气饮了半盏,“上京路真的不能再多些了吗?这样只按地域来分,似乎有些太冷酷了。”
完颜康道:“各族杂居已久,过分地强调互相之间的区别,只会让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不如照地域来分,谁个苦一点,就照顾一点,旁人也说不出话来。”徒单衡顾不上叹气,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王后在哪里?”
称王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古时想纂位的,这个王就与别的王不一样。别的王,正妻称妃,他的正妻就称后。徒单衡用了一个“后”字,用意十分明白。
完颜康脸上一僵:“那什么,你先休息一下……”
徒单衡阴恻恻地看着他:“您还是早些想想的好,除了我,关心这事的人可不少,不要到时候一点主意也没有就随波逐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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