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叫着:“师哥,走,不比了,我们到全聚德吃烤鸭去,我请客。” 却听肖长功蓦地大喊一声:“毛主席要看我表演了!”
终于到了大比武的这一天,大礼堂的过道里站满了人。肖长功跷着脚在人群里朝大门望去,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气势磅礴的《东方红》的乐曲响了起来。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礼堂里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肖长功喊着喊着,泪流满面……
此时,在北方火车站上,一列火车进站了。
杨老三下了火车。他走着走着,抬起头愣住了——肖玉芳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肖玉芳高兴地跑过来,问着:“师傅,回来了?”杨老三努力地笑了笑说:“回来了,回来了!”肖玉芳从包里掏出一个围脖:“师傅,我刚给你织的,戴上吧,天挺冷的!”杨老三挣脱着:“不用, 不用!” 肖玉芳没听见, 还是一个劲地给他系围脖。杨老三挣脱着,肖玉芳和他撕扯着。两个人扯着扯着,肖玉芳突然愣住了。
她慢慢地张开手心—— 杨老三不知什么时候把一个发卡放在了她的手里。
几天后,两人如约到了一家小工厂门口。厂长早已经率领众人在大门口恭候。
厂长热情地上前迎接:“杨师傅,我们等候您多时了,请,快请!”
大伙众星捧月似的,把杨老三和肖玉芳簇拥到工厂食堂。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厂长笑容满面地说:“ 哎呀, 杨师傅, 我们一大早就恭候在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简直是望穿了秋水,总算盼来了活神仙。” 杨老三笑了:“ 至于吗? 不就是大轴弯了吗?” 厂长道: “ 还至于吗? 大轴一弯, 全厂就停摆了。” 杨老三说:“ 于是就想起我来了?”“不想起您还能想起谁?咱们全市,除了您,谁还敢揽这瓷器活? 谁不知您杨老三?” 厂长适时地拍着马屁。杨老三十分得意地说:“那倒是。哎,今天我隆重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肖玉芳。”说着把玉芳拉到众人面前。厂长客气地说:“久仰,久仰。来,杨师傅,我先敬你们师徒一杯。”端起酒杯。杨老三一摆手:“慢,咱先不喝酒,直完大轴再说,走,上车间去!”厂长拦着:“先不忙,回来酒菜就凉了。”杨老三微微一笑说:“凉不了。” 厂长感叹着:“杨师傅,您这是要温酒斩华雄啊!”
车间里,众工人把一根大轴缓缓地吊了下来。杨老三背着手,围着大轴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时而弯下腰,用小锤敲着大轴,倾听着声音,一会儿又用手抚摸着大轴。肖玉芳一把一把把小锤递给杨老三。杨老三不断地换着锤子敲打着。肖玉芳在他身旁默默地注视着。
杨老三问:“ 现在室温多少?” 一个工人答:“ 二十三度。” 杨老三又问:“ 都垫好了? 退过火?” 工人说:“ 一切都按您说的做了准备。” 杨老三把手一伸,有人递过大锤,他举起锤,在大轴上从头到尾敲了一遍。
杨老三瞄着大轴,用粉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之后,两眼圆睁,大吼一声,抡起大锤,——“咣”地就是一锤。
厂长赶忙趋前察看,量着,惊呼:“大轴直了!大轴直了!”众人也是一片欢呼声:“杨师傅,好身手啊!”
肖玉芳惊呆了。
黄昏的街上,师徒二人推着车子走着,两人已经喝醉了。
大工匠 第六章(10)
肖玉芳执拗地说:“ 我就是要学!” 杨老三撇撇嘴:“ 你以为我把你收拾了,就会真的教你吗?要是不教你,我看你怎么办!”肖玉芳自信地说:“我有办法。” 杨老三说:“ 这回开眼了吧? 你说我这一身看家的本领, 能轻易就教给你吗?”肖玉芳央求着:“师傅,我就是要和你学,你快点儿教我吧,你快点儿收拾我吧!”
忽然之间,雷雨大作。
杨老三看看天对玉芳说:“ 这天, 还翻脸了。敢不敢再喝了? 找个地方喝点,避避雨?”肖玉芳看着他说:“今天我就交给你了。” 天黑了,在特钢厂的后墙根底下,杨老三站着,把一个湿淋淋的雨伞接过来,又把刚刚爬到墙头上的肖玉芳接了下来。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搀扶着朝前走去。
锻轧车间里烟火明灭,茶炉咝咝地叫着。两个人湿淋淋地走了进来。
杨老三柔声说:“烤烤衣服吧,女人家就怕着凉。”肖玉芳脱下衣服,背对着杨老三,在茶炉前烘烤衣服。杨老三默默地望着她光洁的背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肖玉芳轻声地叫着:“师傅……”
杨老三轻声地说:“玉芳,你真美……”
肖玉芳轻声地说:“师傅,你要是教给我真本事,我全给你!”杨老三冲动起来:“ 这话当真?” 肖玉芳道:“ 当真!” 杨老三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抱住肖玉芳的后背。玉芳一动不动,却哽咽着哭了。杨老三轻轻地放下手臂,转身要走。
肖玉芳一下子拽住杨老三的手,紧紧地把他搂住。杨老三颤抖着说:“玉芳,别,别这样!我不是那号人!”肖玉芳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师傅,我愿意!”杨老三一下子把肖玉芳抱起来,放到草垫子上,两个人滚在了一起。
茶炉一声尖叫,水开了。两个人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滚在了一起。
雨水扑打着窗户……
杨老三坐了起来,抬起头,盯着肖玉芳,郑重地说:“玉芳,我杨本堂言而有信,一定教你直大轴的真本事!不过,从今往后,咱俩在这件事儿上就两清了!”
肖玉芳怔怔地看着杨老三。杨老三道:“ 说话呀你!” 肖玉芳突然挥起手臂,“啪”地给了杨老三一个耳光。
杨老三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肖玉芳。肖玉芳整理着又湿又乱的头发,杨老三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而肖玉芳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
这时,高音喇叭响了:“职工同志们,报告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代表我厂出席全国冶金系统群英会的肖长功同志,今天载誉归来了……”
第二天早上,特钢厂的大门前,阳光明媚,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广播喇叭响着:“这次群英大会,好手如林,竞争激烈,肖长功同志不负全厂职工的重托,力战强手,拿下了全国冶金系统锻工比武第一名,为我厂,也为全局、全市人民争了光,我们为肖长功同志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感到骄傲,我们对他表示衷心的感谢。大家都知道,这次群英会,是建国以来,我国钢铁健儿的第一次大聚会,党中央、国务院都非常重视……”
肖长功站在解放牌汽车上,披红挂彩,满面春风,擎着双手不停地向人群挥手致意。杨老三也站在人群里,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是荣是辱、是妒是慕。
黄昏时分,肖家院里院外都挤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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