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外婆是怎样将事情妥善处理的,但在我久别校园之后重新踏上学校热土的那一刻,心里当真感恩外婆的办事效率。
昨晚,当外婆微笑着告诉我她已经搞定一切,袭击我的那间小公司必不敢再有所动,我身边的警报解除可以回学校不必天天待在家里的时候,我差点欢呼雀跃。
当然,之后外婆的另一句话却生生浇灭了我的一腔热忱。
她说,羽儿,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有关于文森特·简森的赌约,既然你没能从他手中拿到代理,那么从明天开始,除周末以外,你每天晚上要拿出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家来,我会安排专人教你公司经营管理的知识。
摇摇头收回思绪,我踏上电梯,摁下六楼。可能是许久没来上课的缘故,老师找我去她办公室。
空旷的走廊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前面还有五步就到了,抬头间,却看见一个人自走廊的另一头迎面走来,那正低着头边走边翻看一本什么书的人是——
要说这位方嗣浩同学,对我的围追堵截死缠烂打可谓是历史久远生生不息。
半年前风和日丽的某一天,我也不知做了什么无比光放热的事引得这位飞蛾同学注意到了我。从此,我的手机短信里充斥着他酷爱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爱情诗歌;我的宿舍楼下是他长久站立等待伊人的萧索身影。就连我的课间十分钟,他都能见缝插针地飘到我旁边的座位上眼神凄楚地跟我谈论莎士比亚的爱情悲剧。
要命的是,不论我直白地拒绝还是刻意的躲避,他回复我的只有一句话。
“我挚爱的夏绿蒂,只是你暂时还看不清自己的心,终有一日,我会现你也倾心于我,就如同我深爱那久远的十四行诗。”
从此我彻底挫败,除了躲避别无他法。
眼下又是一出悲剧的前兆——依托于物理学原理,光的传播具有可逆性,我能完整而清晰地看见他,他只消一抬头也便可以彻底地看见我。眼见他渐行渐近的趋势,我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至不到十米,我已经能够预见到空旷的走廊上即将响起一句“我挚爱的野玫瑰”了。
我愣在当场,突然瞥见右后方档案室的门虚掩着,想必是哪位老师在里面,或许我可以进去躲躲,就算他跟进来,料他当着老师的面也不敢怎样。
情势危急,趁他还没有抬头,我一个转身,闪进档案室,但愿我做这一连串动作期间他不会恰巧抬起头瞥见我的身影。
跨进门之后再悄声将门掩上,现档案室的规格跟图书馆很是相似,左右均是一排排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书架与书架之间、书架与墙壁之间是仅容一人行的过道。
因为档案室内一排排高高的书架作遮掩,我没看见半个人,却听得见我左前方的某个位置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被老师现私闯档案室我也不好解释,于是我尽量悄声向右手边走去,一边留意那个翻动纸张之人的位置似乎一直没有变。
稍稍放下心来,我行至过道尽头,准备再向左一个转弯——顺利的话,能够在不被任何人现的情况下转进下一个书架与墙壁之间的过道。并且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是相对最安全的,我可以在那里躲几分钟避一避再出去。
可是人在倒霉的时候,你永远不要奢望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能够得到预想中“顺利”和“不出意外”的结果。
在我向左迈出一大步的同时,一个身影却突然自面前的过道中走出,我们便不期而遇地撞了个满怀。
我此刻唯一的想法——这个平时大门紧锁无人问津的档案室今天是吸引了多少人?!
不管怎么说,私闯是不争的事实,我于是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
我抬头,他回视,目光交汇。我惊得讲不出话来。
面前宛若中世纪高贵王子的司天浙风采俊逸地立在我面前,他的身影阻隔了身后窗口透进来的细碎阳光,立时在他周身覆上了一层漂亮的明暗。
中世纪高贵王子?我对自己下意识想到的这个比喻暗暗不屑,看来跟方嗣浩相处久了思维方式都不由得受到感染。
大概听到响动,之前翻动纸张的那个人也走了过来,我转身,莫夏存。
他冲我笑笑,“好久不见。”
我也对他点点头,“这么巧。”
司天浙深不见底的眼瞳满怀戏谑地盯着我,字里行间的讽刺意味昭然若揭:“付小姐,你的生活还真是精彩呢,一会儿跟踪别人,一会儿被人追杀,现在还偷偷摸摸闯进档案室,我真好奇你还会做些什么。”
跑到我们学校地盘上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他有什么资格?
我轻笑,不甘示弱地挑挑眉,“司先生,你的时间还真是宽裕呢,一会儿弄坏我的车,一会儿半夜三更在广场上压马路,现在还堂而皇之闯入我们学校档案室,请问,你是来阅读档案开拓视野的么?”
他似是被我噎了一下,却并未恼怒,反而自顾自地扬起唇角。
莫夏存观赏着我跟司天浙之间的相互攻击,笑着解释:“我们过来是想要查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天跟你们校长是朋友,所以进入档案室会比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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