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闲闲散散的两个字,但端木净尘那双沈敛的黑眸却已悄然眯成两线仅透微光的细缝,这种暗示性的警告讯息,业已达到需要紧急避难的高度危险层级了。
不逃的是笨蛋。
“是,大哥,我去瞧瞧还有没有其他被抓的百姓。”端木竫云低头说完便赶紧开溜,他尚年幼,还没玩够这花花世界,可不想提早打佯到地府报到。
“师父,”最后一位,也是最年轻的一位,神态却古板严谨得仿佛私塾里的老学究,就差少一撇山羊胡子来搭配摇头晃脑的动作,与端木三兄弟的洒脱不拘截然不同。“依徒儿看,那位姑娘必定以为我们跟在她们后头是有不良意图,故而仓皇逃走。”
“你说的没错,笼月,”端木净尘赞许地颔首。“那两位姑娘想是头一次出远门,又接连碰上这种事,难免成惊弓之鸟,碰上这种状况,我等自然要多存一点体贴之心。”
对话的两人一个二十岁左右,另一个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却师父来徒儿去的,令人听来颇为滑稽,总觉得必定是某人认错师父叫错人了,偏偏两人都是那样一本正经,一个爱叫,一个爱听,旁人也只好挖挖耳朵任由他们去叫个爽了。
“再有,师父,那……”龙月迟疑著又说。“那位九儿姑娘的姐姐看若十八、九岁,但智力似乎只有五、六岁上下,至于九儿姑娘,也好像比一般人单纯,徒儿认为……”
“我知道。”端木净尘温和地打断他。“但无论是谁,为师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救了她们,便该安全送她们到地头,这是为师的原则。”
“是,师父。”龙月恭谨的俯首受教。
“不过,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先回家去看看吧!自个儿的责任不要忘记。”
“徒儿遵命。”
“劲风,叫竫云护送龙月回家,我先行追蹑下去,你随后跟来。”
“是,大哥。”
端木净尘一消失,窗外立刻探进一颗脑袋。
“大哥走了?”吊儿郎当的脑袋吊儿郎当地咬著不知从哪里摸来的梨子,喀嚓喀嚓响。“我陪龙月?”
“对。”
传过话后,端木劲风也消失了,端木竫云当即眉开眼笑地咧开了嘴。
“万岁,自由活动时间到!我说龙月,你想这回我们要先绕到哪儿乐一乐再回去呢?”
第二章
荒郊野岭,人迹罕至,没有人走的路,更没有丁点人的气息,只有鸟巢兽窝畜生道,因为这里是野兽的地盘,即使在这儿转上八百年,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碰上一、两个神仙,但绝不会碰上其他除了野兽以外的生物。
说到野兽这种东西,危机意识通常都非常高昂,最不喜欢有人擅闯它们的地盘挑战它们的权威,但有些时候却恰恰好相反,特别是在它们肚子饿得叽哩咕噜叫的时候,因为……
食物来自投罗网了!
天黑了,月免高挂,暗影幢幢,暗夜的动物在冷冷的空气中呜咽著令人战栗的曲调,虫鸣蛙叫、狼嗥狗吠,还有千奇百怪的呼吸声,在这一刻,不必发生任何事,九儿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买了一把小刀防身,但眼下即使没有任何人提醒她,她也很清楚这把小刀压根儿敌不过那一排排金光闪闪、锐气万条的尖牙利齿,只可能伤了她自己,顺道淌下一摊血味儿来通知更多客人赶来品尝最新鲜的高级料理——现串生人肉片,新店开张,今日统统免费。
她也生了火,但这堆火能维持半个时辰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实在很难要求那堆已烧成灰烬的木柴继续燃出什么天火来。
所以,她决定爬到树上去。
“姐姐,你睡吧!我会抱住你,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七……七儿睡不著。”七儿抖著唇嗫嚅道。
“那……眯一下眼也可以。”
火熄了,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一对对奇异的青白色光点在树下徘徊,仿佛萤火虫似的,但九儿可以确定萤火虫绝对不会有粗重的呼吸声,也不会有流口水的喘息声,更别提低低的吞咽声,甚至那种听得人魂飞魄散,忍不住跟著咬起牙根来的磨牙声。
“不用怕,我在这里,不用怕!”她安慰姐姐,顺便鼓励自己,嗓音却颤抖得连只蚊子都说服不了。
夜更深,楼下饥饿的食客也越来越多了。想必是因为众狼友们慷慨大方地呼朋引友、招亲唤戚一起来享受盛宴的结果,难怪人家说狼族比人类合群。
“不不不……不用担心,只要等到天亮,它们……它们就会离开了。”希望!
可是天亮后,她的希望正式宣告幻灭,那群野狼依然流连不去,摆明了不咬她们一口绝不罢休的志气。
它们从来不做白工的,守株待“人”了一整晚,总该有点代价吧?
九儿终于绝望了。
就在这时,大概是等得不耐烦快饿扁了,有一只野狼尝试要眺到树上来,有一就有二,不消多久,所有的野狼全都变成了蚱蜢卯起来往上跳,而且越跳越高,越跳越接近她们了。
“九九九……九儿,它它它……它们……”七儿吓得连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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