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给他的礼貌加点分,她心想着。他端坐在桌子对面,似乎完全没去关注过其他任何女人。
他把盘子端到她面前,在她摇头拒绝的同时,往嘴里丢了一片玉米片。
“如果这些悄悄话让你不高兴了,我也不会惊讶的。”
“为什么呢?”
“你经历过太多事了。”
她眉关紧锁:“贝拉究竟告诉了你多少关于我的事?”
“没很多。”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过去?”
“都写在你的眼睛里。”
哦,该死的,他还很聪明,不是虚有其表。
“但我讨厌对你挑明。”他继续道,很快就把玉米片消灭得一干二净,“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想知道那个热线的工作里到底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你告诉我原因吧。”
“你很自负。”
“很惊讶吗?”他笑得很促狭,“你在回避我的问题,是什么让你开始当志愿者的?”
答案是因为她母亲在营养失调、肌肉萎缩时的无力抗争。在目睹她的母亲过世之后,帮助其他人突破极限的欲望一直召唤着她。或许这还是种减轻罪孽的方式,因为在她健康生活的同时,她的母亲却生命垂危。
紧随其后,玛丽也被某些重病击倒了。
知道诊断结果后,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太不公平了。她已经眼睁睁看着母亲强撑着病痛,经历重重苦难,为什么现在这个世界又要她亲身去体会之前目睹的那番痛楚呢?就在那一刻,她意识到人类的不幸并无极限。并不是说一旦达到定额,就能奇迹般地被上帝从不幸之中移走。
“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做别的事。”她吞吞吐吐地说。
“那你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我的人生改变了。”
谢天谢地,他没有追问下去:“你喜欢陪着智障小孩?”
“他们不是,他们并不是智障。”
“对不起。”他改口道,真心实意。
他语气里的真诚是恭维和笑脸所无法企及的,终于卸去了她的防备。
“他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在体验世界。人生与生活并不是只有一条道路。”她注意到他闭起眼睛,停止了叙述,“我让你觉得无聊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我爱上了听你说话。”
他的眼睛如霓虹一般,闪耀出斑斓的光彩。玛丽吞下了惊叹声,那是副隐形眼镜吧,她猜想,人类的眼睛明明不可能出现那种碧绿色。
“与众不同并不会让你感到困扰,对不对?”他喃喃道。
“不会。”
“那就好。”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发现自己正朝着他笑。
“我是对的。”他轻声说。
“什么对的?”
“你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可爱。”
玛丽移开了视线。
“怎么回事?”
“请不要拿好听的话来搪塞我,我宁愿你跟她们说悄悄话去。”
“我很真诚的,不是在装模作样。你去问我的兄弟们好了,我常常说些不着调的话。”
还有好几个像他这样的人,天啊,那意味着圣诞节要给一大家子人寄贺卡呢。“你有多少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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