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人来人往。
行人瞧着这位美貌风流的公主殿下纷纷投来讶异的神色——这是怎的了?
长阳公主荣辱不惊,落落大方:“惹岳母生气了。”
众人恍然大悟,男人们瞬间向她投来同情理解的目光——不过能把丈母娘气到拿扫帚打人,殿下这是犯什么错了?
又有人慢慢睁圆眼:忠烈侯的女儿胆子如此大吗?
若没记错柳氏的女儿做的是公主殿下的妾,一个妾室的母亲也敢对殿下动粗?那妾是祖宗不成?
季平奚摸摸鼻子,为众人解惑:“岳母一直以为枝枝是我的妻。”
以妾充妻隐瞒丈母娘的事被她三言两语说清,人群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怪不得柳氏恼怒,妻和妾之间的名分差了可不止两座山!
她甚是好说话,京城百姓胆子大了起来,实在好奇,问道:“殿下这是事发了?”
“哪能呢。”她撇撇嘴:“是我亲口承认的。”
“怎么又承认了?”
她叹气:“岳母眼睛好了,不好瞒住了,再者……”
她面带春光,认真道:“我动心了。”
哎呦歪!大娘们眼睛闪闪发光:“怨不得殿下肯乖乖挨打!”
季平奚俏脸微红。
心直口快的大娘话说出口才想起这位是大炎朝顶顶尊贵的长阳公主殿下、帝后的宝贝心肝。
原以为道破实情会引得人恼羞成怒,结果再去看,那人还是笑呵呵的,直接指挥婢子们在郁家门口支起摊子。
不禁叹服殿下好脾性。
被人扫地出门还笑得出来。
季平奚有备而来,打算赖在这不走了。
隔着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门外长阳公主喝茶晒太阳,门内,郁枝对着阿娘失望的神情,脸色煞白。
柳薄烟沉默地看她许久,久到脑海走马观花过了一遍二十多年发生的种种。
“我是怎么教你的?”她问。
郁枝低下头:“求阿娘责罚。”
“我不打你。”美妇人眉眼哀伤:“我打她是她骗了我,害我以为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婿。
“我有什么资格责罚你呢?说来说去,是娘拖累了你。”
要不是瞎了一双眼,她原可以仗着诸般手艺过活,不至于要女儿从小扛着生存的压力,不至于二十多岁嫁不到一个好人家,更不至于去做人家的妾。
为妾者难。
柳薄烟不敢想女儿受过多少苦。
便是曾经她引以为好的如今蒙上一层欺骗的阴影,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季平奚究竟是怎么糟蹋她的女儿。
以前隔着门她听到的响动,原以为是小辈感情好的证明。
竟不想,是女儿在任人欺凌。
当时她在做什么?
她在感叹女儿嫁得好,感叹女婿是个疼人的。
柳薄烟神情黯然:“你起来罢。从今往后和她断了,不准再和她来往。”
“阿娘!”郁枝跪地膝行来到她身边:“阿娘,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你就喜欢她作践你不成!?”
郁母恨铁不成钢:“她能作践你一回,就有二回、三回!
“现在你听她说得天花乱坠,她那样的身份,天潢贵胄,心性一天一个样,你不管不顾地栽进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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