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溪白往后会长留邺京。”
谈卿太吃惊,以至于没留意到她直呼楼珩的名字,“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你和父亲说话了。”
谈卿怒不可遏,“你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做偷听的事,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看来平日我和你父亲真是太过纵容你。”
谈檀权当没听到他的话,“南境安稳,边关不需要他坐镇,朝廷未免边军将领拥兵自重,必然召他回京。您和父亲不是想让我嫁人吗?我看他就很好。”
“他不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世家大族的婚姻从来讲究利弊,不计感情,他娶我是娶,娶别人一样是娶,我和他也算青梅竹马,自幼相识,不比外人更合适?”
“溪白那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别人算计他的婚事。”
谈卿看着自家孙女儿,语重心长道:“檀儿,你听话,我与你父亲定会为你挑个如意郎君,让你这后半生过得顺风顺水,咱们不去执拗好不好。”
“不好。”
谈檀不肯退让,对他屈膝行礼道:“话我已经说出去了,邺京我一定要去,时辰不早了,檀儿不打扰祖父歇息,您早点睡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谈卿僵硬的枯坐许久,门扇被风吹的哐哐拍响,他憋了很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直到房中的灯吹灭,谈檀站得僵硬的腿才挪了下。
一步一步回了房中。
夜已经很深了,她却无心睡眠,反而坐到了书案旁,随手拿起白日里楼珩送她的那支笔反复摩挲,笔杆是紫竹做的,触手温凉,边缘打磨的很光滑,比她所有的笔都要好。
她爱不释手。
全然没有在他们面前时的失落,她闺房的角落有个大红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逢年过节旁人送给她的礼物,有胭脂水粉,簪子钗环,还有些手工做的小物件,锁进去后就再没有拿出来过。
竟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但如果他们肯仔细来她房中看一看,这桌上的雕花竹笔筒,陈年老墨,还有旁边放着的宣纸,都是楼溪白送她的。
她对他,可真是情深义重。
谈檀无声的扯了下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反正要走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翌日,天气持续狂风大作,阴云压顶,楼珩婉拒了谈氏父子还要留人的提议,用过早饭后准备按时出发。
谈檀来送他们,望着楼珩满脸不舍。
“溪白哥哥,真的不再留两天嘛,看这样子快下雪了,无回谷那段路不好走,你们何必冒险呢。”
“无事。”
楼珩仍旧对她不假辞色,与谈老先生话别后,一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回去的路确实不太好走。
飞沙走石,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桑桐冷的厉害,不顾形象的将自己缩成一团,伏在马背上仅能看到拱起的一个球,一个时辰后,楼珩勒马停了下来,与她并行,风声将他的声音割成碎片,“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会。”
“不用。”
桑桐一张嘴,风沙全部灌了进来,她赶忙闭上嘴,对楼珩摇了摇头,又指了指下泾州城的方向,意思是回到城里再说。
楼珩点头。
借着风沙和大氅的掩饰,对她迅速比了个手势,桑桐愣了下,控制住视线,默默一点头,鹌鹑般把脑袋缩回大氅里,继续控马向前走。
天地浩大,风沙作伴。
将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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