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也没特别铁的理由呀!你说‘三年无所出’吧,人家又不是没生养。连怀再生共三胎呢,只不过是没养下来嘛!
这年头天下不太平,失去孩子的很多,一不小心很容易得罪一大片。
你要埋怨女方身体不好,人家又有话说了:“我们家别的姑娘出嫁后都挺好的,秀丫头在家时身体也没毛病,这说明什么?明明是你家不好嘛!”
人家还反过来追究你“是不是虐待我家闺女了?”
当然,如果年过三十还无子的话,任你有千般理由都没用了,是休还是和离你娘家都不能有二话。
宋氏今年已二十八了。她心里的难受该有多重?这也是她身体不好的一个原因。
同为媳妇,感同身受。
所以,刘二女在宋氏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那句话不对让她脑袋里的那根弦崩断了。
到时候惹了祸引起麻烦就不说了,你心里边也过意不去呀!
宋氏咳嗽了一声,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也睡不着几个时辰,在炕上干躺着也难受。”
她借着火光仔细的看了看妯娌的脸色:“倒是你这两天该好好歇歇了。别那么老实,该偷懒的时候别那么勤快。”
话音一转,她安慰道:“二弟总归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想法子活下去,你不保重身体怎么行?不过,”
她羡慕的道:“你还年轻,身体又健康,好好养养几天,气色就回来了”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几句话,水烧开了。
刘二女抢上前去,用水瓢把热水舀进洗脸盆里,又注入适当的冷水。
然后,端给宋氏叮嘱道:“嫂子,快回屋洗漱吧,这儿有我呢!饭做好了再来。”
宋氏看她真心相让,又想着:也不是一回二回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轮回来的时候。便不再推辞,接过脸盆提着灯回屋去了。
这里,刘二女接着把热水舀满茶壶,再往锅里填上凉水。从橱柜旁的小瓦缸里舀出一勺小米,下到锅里,盖上锅盖。
接着,捡着粗柴往锅灶里塞了些,让火自己烧着。她这才腾出手来,点着小火炉子,把茶壶提到火炉子上温着。
她先洗漱了一番,拿碗倒了两碗热水;又从大酸菜缸里捞出一碗酸菜,把糠窝子准备好了;只等粥煮的差不多了,把窝子腾上,这锅早饭既大功告成了。
她这一边烧火,一边烤着火做着饭呢。“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刘二女转过头看去,果然是儿子张伯书起来啦。
他穿着明显比自己脚打几号的鞋——这是本家大娘,看着他大冬天还穿着一双破单鞋,可怜不过给的。
每次看到儿子身上的穿着,刘二女不禁一阵心酸:“这还是长子嫡孙呢,从出生到如今只能捡别人剩下的穿,连件好点的衣裳都没有。”
张伯书进了厨房,仿佛一只小猴子般窜到了母亲身边坐下,昂着头、两只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刘二女表功道:“娘,我把被子叠好啦,也扫了地!”
“好伯书,真乖!”她心里欣慰自己的儿子懂事,自然不啬夸奖。把锅台上凉着的热水递给儿子,交代道:“快喝了!不烫,刚刚好,省得你又上火”。
张伯书接过碗,咕咚咕咚喝起来。
“慢点,说过多少遍了?”刘二女一边温柔的看着儿子喝水,嘴上却又埋怨道:“不是让你别干活了吗?你才多大?你一个男孩子整天的围着家转怎么行?以前那是不太平没办法,以后……”
“以后怎么样?作为一个丧父、不受宠的孩子,能吃饱喝足长大成人就不错了,谁管的了以后?”
想到这儿,刘二女心情不禁低落了下来。
“娘,没事!我不累,娘累!”都说母子连心,像是感觉到刘二女突然低落的情绪般,张伯书忙乖巧的安慰着母亲。
他却不知道他越懂事,母亲越心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因为担心儿子看到不好而强忍着。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我儿这么懂事、聪明,为什么要生在我的肚子里?这要是投个好胎,能读书、能做官多好?再不济做个富家翁——吃穿不愁,也省的跟着我受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抱紧了儿子。不让他看见她满脸泪痕的脸。
张伯书可不懂刘二女的心思,他毕竟太小了,就是大人又有几个能时时看透人心的?
他还是四五岁的孩子,母亲的怀抱岂有不喜欢的?两只小手忙回抱了过去,母子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两人谁都没说话,一股股温馨渐渐地弥漫开来。空气都仿佛静谧起来,偶尔从火中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噼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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