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常没问,也不想问,因为这秋东县令是那治水台道府的人。
就算自己不咔嚓他,皇帝也会咔嚓他,自己先咔嚓了也省了皇帝的事。
有的时候啊,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的。
皇帝满意,左右相默认,朝臣和他多多少少都有着利益瓜葛,所以根本没人追究他的做法合不合理。
就在季博常用近乎儿戏的方式斩了秋东县令的时候,一名吊儿郎当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的少年,从松松垮垮的领口伸进去挠了挠清晰的肋骨。
“这就是我要保护的人吗,看着有点拉风啊。”
他叫阿九,今年十八岁,来自东海道。
他有个很牛逼的师父,也有个名气很大的宗门。
明月楼,这是一个杀手组织。
但却已经落魄到他和师父只有一件袍子的地步,谁出门谁穿,谁在家谁光腚。
都在家,一起光着。
牛逼是因为师父说自己很牛逼,不管江湖上那些成名高手多厉害,都是一剑俩眼的事。
但他却从未见过师父出手。
明月楼在几百年前确实很牛逼,但现在江湖上还知道明月楼的估计只有他师徒二人了。
他叫阿九,是因为师父是老八,师爷是老七。
好听点说是每代单传,难听的就是根本收不到徒弟,毕竟谁都不想被饿死。
阿九不想跟师父在山上嚼树叶子了,他想出去看看。
正好这个时候有个长得很漂亮,气质脱俗,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的女子上门,雇佣他们师徒俩去帝都保护一个人。
但师父却说我们只杀人,看家护院当奶娘的活不干。
但阿九却不这么想,他真的想去看看帝都长成什么样子,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
所以穿了那件唯一的破袍子就跑了,师父想追,但光着腚实在不好追,也就任由他去了。
从山上下来的阿九决定要出人头地,每顿都要吃上大饼喝上热汤,然后再攒钱给师父买一件新袍子再加条裤衩。
省得走路噼里啪啦的甩来甩去,看着膈应人。
但下山之后他傻眼了,因为他没盘缠,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子只给了一张画像没给钱。
所以他见人就问:“你雇杀手吗,一个大饼就行。”
而那卖大饼的妇人直接一盆水泼了过来:“滚!”
阿九很无奈,他这些年跟着师父只学了杀人的手艺,至于怎么挣钱这事一窍不通。
而师父也一直教导他,我们是杀手,杀手要有杀手的风度,蝇营狗苟之事不可为。
这就导致阿九一路嚼着树叶野果才走到了秋东县。
而在这,他也碰到了自己的主顾,季博常。
大堤修好了,那些被征召的楼子姑娘们也回到了县城。
她们本应该是咒骂季博常的,但不知道为何,她们却有了一种深深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哪怕是随意哼哼几下,便能让那些脑满肠肥短小无力的老爷们拿出大把钱财都是无法比拟的。
这种成就感和为两句诗词便来慷慨赴死的船夫水手一样,被尊重。
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季博常的尊重,而她们,也感受到了一同修堤之人的尊重。
尊重这种东西很奇怪,它会让你高看自己一眼,也会让你对未来不再迷茫。
红袖添香楼,这是一家在秋水排得上前三的青楼,据说这家青楼的背后东主,乃是当今兵部右侍郎蒋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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