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深以为然,他正打算说让贾瓒抽空将给李家子弟讲的《春秋》解义也给贾家义学里的子弟讲一讲,贾瓒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份上,贾政就不好开口了。
贾瓒离开后,清客先生们纷纷向贾政举荐先生。
贾政正为难,不知该如何选定,听说贾雨村和傅试都来了,他大喜,忙让人迎进来。
“老师,恭喜啊!”
一见面,傅试就道喜,贾雨村也不甘落后,对贾政一顿恭维,“府上出此麒麟子,真是叫人羡慕啊!将来我贾氏一门,又将大放异彩了!”
贾政先是一愣,后有所猜测,但故意听不懂,满脸疑惑。
傅试道,“听说师兄今日在李祭酒家开讲《春秋》,李祭酒说,便是他讲也未有师兄讲的详尽通透,这番话已经传遍了京城,学生正是为此前来,莫非老师还不知?”
单聘仁在一旁惊诧道,“竟有此事?世兄回来也并未向世翁说啊!”
贾政笑着摇摇头,“此等不虚之事,别人说,你们听到了当呵斥阻止才是,怎地也跟着起哄呢?”
贾雨村道,“这如何是不实之言?连我也听说了,这才匆匆赶来,老爷难道不肯把瓒兄弟请出来,好让我等讨教一番?”
贾政越发不肯了,“如此,他如何受得起?”
贾政最后还是让人去叫贾瓒,听说去了荣庆堂给老太太请安,众人方作罢。
贾政自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荣光,但一想到宝玉,又难免黯然神伤。
贾雨村等人也看出他的心思来,说起宝玉,贾雨村道,“世兄乃少有聪慧之人,眼下年纪小些,内有老太夫人和夫人们钟爱至极,在家难以用功,若能延一严师,督以学业,一两年功夫,必然可以显身扬名了。”
贾政点头道,“适才瓒儿也说起要延师一事,只是,选一个合适的先生又岂是容易之事。诸位相公举荐了几个,均不在京师内,又将近年关,若得一名师,只怕又是明年了。”
傅试眼珠子一转,忙道,“老师,我这里有一人选,也曾经是我的业师。为师是极为严苛的,脾气却是有几分怪诞,常说我是不愿去富贵人家坐馆,我不曾看见富贵而好学者。”
众人不由得大笑,贾雨村恭维道,“你这先生如今大可放心前来了,我贾氏一门富贵则富贵,不好学者不曾闻也。”
傅试也笑道,“雨村兄这话实在,若不好学,瓒师兄又如何在李祭酒家里讲学?”
众人均称是,贾政与有荣焉也同意试用,说好了次日将人介绍前来。
贾瓒知道此事,是在两日后了,贾政派人喊他、宝玉、贾环和贾兰前去拜师。
贾瓒见此人一身澜衫洗得发白了,胳膊肘和领口处还缀了几个补丁,几根稀疏的花白头发用一块方巾包裹在头顶,胡子乱蓬蓬的,上面还占了一根丝线,一双老迈的眼睛里,眼角似乎还有眼屎。
贾瓒看到宝玉已是一副欲吐的样子,而他自己看了这一副师容,也实在是难以对此人生出好感来。
分明是个穷酸秀才啊!
“这位是我新请回来的尹先生,往后教你们举业,你们过来行拜师礼!”贾政道。
有贾政在,宝玉再不满,也不得不照着做,待几个人行过礼后,尹先生又一一问了贾瓒等人学习的进度,听说原先的先生教的是《诗经》,此人问道,“贵族子弟将来是打算治《诗经》的吗?”
贾政如今也明白了很多关窍,道,“原先是胡乱教罢了,听我那学生说,老先生是治《春秋》的大家,这正合我意,我这侄儿也选了《春秋》,我在想,将来不妨以《春秋》作为本经如何?”
尹先生用他那三角眼细细地打量了贾瓒一遍,不置可否,道,“读书当讲究循序渐进,不可贪多嚼不烂,既请了我来,如何教,教什么,当依我的来。
我一向的规矩,先通读《大学》,次《中庸》再《论语》最后《孟子》,待四书读通了,方可言五经。“
贾政只觉得言之有理,这是先易后难的道理,忙起身行礼,“一切就都交给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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