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瓒方知,自己是把书中的情节代入进来了。
原著中,贾瑞要喝“独参汤”的时候,离他死已经不远了。
于情于理,贾瓒都应当去看望一眼,他让安伯去自家的生药铺子里拿了些三十年以上的老参,总共凑了半斤多,带着贾武去了贾瑞家。
原身在这里住了三年。
看到躺在床上,两三日不见,便变了一个人的贾瑞,贾瓒心头百感交集。
他将人参递给了老太爷,坐在床边,握住了贾瑞的手,挤出两滴泪来,道,“瑞大哥,你怎地到了这副境地?”
贾瑞头上的伤还没有结痂,有两处感染了,脸色白得如纸一般,眼珠子凸起,眼下两圈黑色如后世的国宝形象,唇瓣干裂起皮。
值得一提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如石楠花开的那种郁香。
身为一个男人,贾瓒对这气味并不陌生。
贾瓒原以为贾瑞是被贾琏打成这样了,没想到,贾瑞的命运竟然与原著中设定的轨迹重合了。
贾瑞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
“好兄弟,你,你,你来看我了?”贾瑞艰难地说了一声,身子一挺,又软软地落下去,脸色再次煞地一白,贾瓒忙从床上起身,也没法再演戏了。
他怀疑,贾瑞适才又发了一炮。
他担心贾瑞将他看作王熙凤,忙松开了贾瑞的手,无心演绎兄友弟恭,而是与贾代儒道,“太爷,可请了大夫来看过没有?”
贾代儒也是个命苦的人,早年丧父,中年丧子,晚年又将丧孙。
贾代儒叹了一口气,“如何没请,这才几日功夫,银钱都不知道使了多少,请来的大夫竟没有一个济事的。”
若是如此,贾瑞这病就非药可医了,他带来的人参也不顶事。
“太爷不必担心,俗话说,生死有命,瑞大哥乃是有后福之人。这虽病了,可人嘛,谁没有个三灾六难的?原先我不也差点就没了吗,连安伯都说,再也没想到我还能活过来。”
贾代儒心里方宽些,但代儒妻在一旁依旧不停地抹泪,孙儿这毛病和寻常不一样,必是被那狐狸精给勾引了,才落下的病。
这番话,她不敢说,还要仰仗荣国府给孙儿治病呢。
“凤,凤儿!”
贾瑞说起了胡话来,贾瓒忙起身告辞,贾代儒让他得了空就来,贾瓒答应下来,若跛足僧人来了,他必然要过来,贾瑞虽如何,实不该搭上一条性命。
院子里又有人来,是同族中前来看望贾瑞的,贾瓒一一与长辈们见礼,听到进去探望后出来的,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看来是真的,竟喊着那人的名字!”贾芹的母亲周氏吐了吐舌头,伸出两个手指头朝西边指了指,显然是指王熙凤。
其余的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均是觉得好笑无比。
荣国府里,王熙凤听说贾瑞病了,在屋里大吐口水,“活该,死了的好,杀千刀的,真是害人不浅!”
平儿是与王熙凤共进退的人,如今两口子因为贾瑞而闹得反目成仇,她对贾瑞也是恨之入骨,跟着骂了几句,道,“太爷过来找太太要人参,说是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这些若是有也要一些!”
“要他娘的个囚,哪里有给他吃的?你怎说?”
“太太哪里会问我,要问也是问奶奶,让大奶奶给寻一些送过去。”
王熙凤不吱声了,心里头暗恨,为了这事,管家的权分了一半给李纨,她如何肯甘心,太太的意思让她多花些心思在二爷身上,早些怀个孩子是正经,这些不过是为她遮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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