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和贾琏过来,同样是说起这件事,原来贾琏并没有为学里隐瞒,虽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也将自己平日里听说的说与贾政,贾政没想到义学里竟是散乱到了这般地步,既是有愧于先祖,又担忧族中子弟,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母黑沉着脸,道,“不过是亲戚家的孩子,难不成比咱们自己的孩子还要金贵不成?若是知书达理的,旁附着读书倒也罢了,竟是这般今日打明儿杀的,你们才没有听见,连宝玉都要打,这还了得!”
贾政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件事,我去跟珍儿说,金荣把瓒哥儿砸伤了,既是亲戚里,我们也不要他如何了,但从此以后,不许再附学读书,学里也该整顿整顿了!”
贾瓒低头沉思,这样的处置结果虽早有预料,但并非贾瓒想要的。
他想了想道,“老爷,金荣虽然差点把侄儿砸死了,但我也不怪他。毕竟,他并非是针对我,他真正要砸的人是东府蓉大奶奶娘家的兄弟。这件事,侄儿以为还是要问问东府的意见。”
王熙凤笑道,“东府那边蓉儿媳妇最是和善大度不过,都是家里亲戚,哪里好穷追?依我说,老爷这处置就很好。”
贾瓒也笑道,“东府蓉儿媳妇想必也是看在琏二嫂子的份上,两边府上除了老太太大太太和太太谁好驳了琏二嫂子的面子?”
邢夫人问王熙凤道,“这事儿到底不是在你我身上,你和她娘儿俩再亲,怎好为她做了主去?”
王熙凤不好反驳,忙道,“是!”
一双丹凤三角眼里目光跟蛇信子般射向贾瓒。
贾政也有些琢磨不定,这种事若去问秦可卿,岂不是逼人家以德报怨,他问贾瓒,“你以为当如何处理?”
贾瓒道,“既是人证物证俱在,也都查明清楚了,且又是读书人不该做的事,依侄儿看,不如上报官府,让县老爷依法处置。”
贾琏踌躇道,“这不太好吧,如何好惊动官府?”
王熙凤得了援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对老太太道,“是啊,都说家丑不外扬!”
贾政也皱眉,显然不太认同。
贾瓒道,“一来,衙门处理最是公正不过;其二,《大学》里说,‘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谁愿意争讼呢?既不愿,则要从根本上使人不再犯错。侄儿相信,如此处理之后,明德既明,将来家族子弟必定会引以为戒,有以畏服众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
贾政大赞,拍板道,“就按瓒哥儿说的去办,这件事由琏儿去跟沈县令说,命沈县令跑一趟,秉公决断,该惩戒就惩戒……”
贾瓒道,“老爷,侄儿以为惩戒之时,可命学里观礼,真正起到‘见不贤而思齐’的效果。”
贾政颔首,对贾瓒极为满意,待看到旁边宝玉,想到其不学无术,又是一阵厌恶,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问道,“宝玉,适才瓒哥儿所言,你可都听懂了?”
宝玉忙瑟缩道,“听,听懂了!”
“听懂了?”贾政大怒道,“难不成你也读过《大学》?既读过,你背来我听听!”
宝玉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背不出来,眼看贾政越来越气,贾瓒怕误了事,忙道,“老爷,这并不干宝二哥的事,学里太爷先前是说要讲四书,怎奈身体抱恙并没有讲。”
贾政这才脸色稍霁,却依旧恨铁不成钢地道,“怎地瓒哥儿就会了?”
贾瓒只好道,“侄儿也是机缘巧合才学了这一篇。”
贾母忙将吓得不轻的宝玉搂进怀里,“这才是实话,哪里人人都恰好能背什么大学小学的?”
贾瓒朝宝玉胸前挂着的玉看了一眼,“宝二哥已是得了大机缘,这等小机缘只好让我们得一得了。”
王夫人忍不住笑起来。
贾母也赞同道,“正是这个话,哪有好事都一人赶上的!”
王熙凤忙道,“这果然是好兄弟,依我说,瓒兄弟年纪小,眼下自立门户也太小了些,让外头的人以为咱们族里不管。不如就留在家里,平日里陪宝兄弟读书,彼此做个伴?”
贾瓒是知道宝玉根本不好读书,他也还不到给人当陪读的份上,不由得眯眼看向王熙凤。
林黛玉吃了一惊,揪着手帕子,颇有些担忧地看向这个比自己才大了一岁,一样无父无母的少年。
贾政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对贾母道,“瓒哥儿是个读书种子,太爷年岁也大了,照顾他不过来,不如就让他住在前院,每日早晚读书,儿子也好督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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