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梨道,“快收起来吧,贵人送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左骞眼睛瞪得像铜铃。
兄弟,不,祖宗!
你要是这么打赏人的话,我还能再让你刻薄几句!
左骞对少年的不喜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东西对咱们来讲少见,但对贵人来讲却是随手打赏人的东西。”
“收着吧,贵人多的是这种东西,不稀罕这两个。”
“。。。。。。”
不是,我挺稀罕的。
商溯看了看三人的自问自答,从车厢里探出来的指尖颤了颤。
轿帘只掀开一角,相蕴和看不到少年脸色,又听少年没说话,便以为是真的给她的,当下再不迟疑,轻手轻脚把东西包起来起来。
收起金珠与扳指,相蕴和拱着小手手,对着里面的人拜了又拜,“那就谢谢贵人啦!”
“贵人是好人,我祝贵人前途无量,福寿绵长。”
这话着实好听,山间清泉似的,又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软糯,商溯眼皮跳了跳,探出去的手不知是收还是不收。
——她都祝他前途无量福寿绵长了,他还能把东西要回来?
士族与豪强最大的差别,是士族要脸。
在不触及他们的底线时,他们不介意披张或温文尔雅或翩翩君子的人皮,来证明自家四世三公,底蕴颇厚,不是做事不讲究的泥腿子的豪强能碰瓷的。
而对于做事不讲究几乎把我十恶不赦一恶霸写在脸上的“王大善人”,兰月几人同样不讲究,收拾完自己需要的粮食后,便寻了个容易走水的地方去放火,火势冲天而起,卫士们乌泱泱去救火,坞堡内郭乱成一团。
趁内郭乱起来,无人注意他们,兰月几人便背起粮食,避开人群上坞堡城楼,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往上面一挂,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而此时刻薄但要脸的商溯听完相蕴和祝他前途无量福寿绵长的话,如同被人扼住脖颈,那句不是给你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这十几年活得拧巴又多变,但的的确确要脸。
从来把别人刻薄得哑口无言的少年难得陷入沉默。
山贼们不忍直视。
他们家的三当家敏感多疑,心思全靠别人猜,猜错了会被骂,猜对了没有奖,总之性格别扭又拧巴。
他们跟他相处久了,偶尔还能猜对他心思,可路人又没跟他相处过,怎么可能猜的中他的心思?更别提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正是不会看人脸色懵懂无知的时候,能猜得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才是见了鬼。
三当家别扭不说人话,山贼们没那么好的耐心去看他跟小姑娘打哑谜,手里的刀一抬,便去拍小姑娘,“喂——”
“阿和小心!”
刀锋伸过来,左骞脸色微变,瞬间拔刀隔开山贼的刀,将相蕴和护在怀里。
这群人怎么翻书比翻脸都快?!
就知道这些所谓的贵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梨亦吓了一跳,藏在袖子里的短刃跟着拔出来,反手一滑,卸了山贼手腕。
“啊!”
山贼长刀脱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哀嚎。
好家伙,居然是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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