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日以后,当分别的时刻到来,大家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娃有多会哭。
看着已经整理好行囊的一家三口,乐乐的哭声足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会有要和赫拉哥哥分开的一天。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定亲了吗?在她的认知中,这就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意思了啊。
赫拉十分不忍,过来紧紧把乐乐抱进怀中,一遍一遍的安慰着,“乐乐别哭,我们很快就会长大啦,等赫哥哥一过完十八岁生日,可以自由出入族群了,马上就出来找你,好不好?”
“不、不好!”她哭岔了气,一双大眼睛都被眼泪泡得又红又肿,搂着赫拉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乖……赫哥哥知道,你舍不得我,可只有这次分开,以后才能更好、更长久的在一起啊。”他没有不耐烦,只是温柔抚摸着那柔软的后脑勺,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十分坚硬的内心,也会因为一个女孩儿的哭声而塌陷一角。
两位母亲站在一起,同样泪眼朦胧,一是为孩子、二是为这月余间培养起来的姐妹情意,所以也彼此嘱咐着。
“回鲜卑的路程不算近便,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切莫再像来时那般了。”说着说着,心竹先哽咽了起来。
小时候,她只在陪读时结交了两个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可随着年龄增长,她们都在父母安排下嫁到异乡,大家便也断了联系,算起来……诺臻是她成年以后,唯一一个可以把最私密事都拿出来分享的朋友了。
“好,我知道了。”诺臻点点头,也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你也一样,知道吗?手一定要养到万无一失了再动,素日里千万不要累到,等宝宝平安落地,记得写信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给他准备一份像样的满月礼。”
可相较于这边的依依不舍,那边两个男人倒满脸不耐烦,不明白孩子和夫人到底在伤感什么?
“哼!哭的这个伤心,和她亲爹分开都不见得如此。”祝培风老父亲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又爆棚了,一看见自己女儿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就难受的犹如百爪挠心,真恨不得冲过去赶紧将他们分开。
赫特尔嘴里叼着根草,也闲闲附和,“可不是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从鲜卑到扬州不过九百里路程,比到京都还近呢,想见不是也就几天的时间?”
祝培风咬咬牙,不轻不重撞了一下他肩膀,疾言厉色道,“你先别管这些,赶紧过去让你儿子把我女儿放开,怎么还抱起来没完了?乐乐刚五岁,得注意点影响。”
赫特尔斜睨他一眼,鄙视的“呲”了一声,“世子爷别小题大做,人家抱的可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我凭什么过去让他放开?换句话说,你抱世子妃的时候,你爹来命令你放开好使吗?恐怕天王老子都不好使,我可比不过天王老子。”
“嘿……本世子看你才是强词夺理,成亲是十多年以后的事呢,中间你儿子会不会喜欢上别人,谁也说不准,所以还是别现在就污了我闺女的名声好。”
“你放心,赫拉这点绝对随他爹,一生只会对一个女人动心,而且认准就是一辈子的事,再也改不了了。”
“行!你不去我去,非叫那臭小子把乐乐放下不可。”
赫特尔一把将人拽住,“你们汉人就是固执,儿女的事随他们不好吗?做什么一定要这般横加阻挠?”
“我就固执,感情被抱的不是你女儿了。”
“是我女儿也不怕!”
折腾到最后……一场温馨又充满友爱的分离画面,硬生生被两个拉拉扯扯的大男人给毁了,好在乐乐终于被赫拉安抚好,乖乖看着他登上了远去的马车。
直到车队行出去很远,还能看见赫拉探出车窗的半个身子,不停挥手告别,“未来岳父、岳母,你们要保重身体,乐乐……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记得要想赫哥哥。”
祝培风不耐的抱起女儿,忍不住嘀咕,“真啰嗦,现在叫岳父、岳母是不是还早了点?”可看看又要撇嘴的女儿,还有同样不停挥手作为回应的妻子,到底还是把牢骚憋进了肚子里,默默目送他们走远。
送走赫特尔一家之后,祝培风又开始马不停蹄忙活父母那边的事。嘴上说一句要走,不过上嘴皮碰下嘴皮,简单又轻松,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麻烦又繁琐。
首先就要请示皇上,得到他的首肯才可离开,不然以爹亲王的身份是不可擅自离京的。
好在经过莲贵妃的事后,皇上觉得对祝家多少有些亏欠,况且祝培风还在扬州任职,人家老两口要扑奔唯一的儿子也属合情合理,他没有阻止的理由,便欣然放行了。
又念在祝府三代忠臣,还特下了道旨,让途经的驿站和县衙都要特别照顾,不可有丝毫怠慢。
没了顾虑,这回祝培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快刀斩乱麻……田地该租的租、铺子地皮该卖的卖,除了祝王府这座祖宅,其他的都在几天之内就处理完毕。
期间他还问过自己爹,“会不会感到心疼和不舍啊?”
没想到老爷子却极为豁达,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不舍的?换个新环境不好吗?你爹我早就在这里住腻了,而且此处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回忆,有句话叫‘树挪死、人挪活’,你爹我这是去安享天伦之乐,又不是吃苦受罪去了。”
“哈哈哈……”正在记录账目的鹰叔听罢开怀大笑,“嗯,老王爷说的对,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礼儿,什么能比日日有儿孙陪伴更幸福呢?您想的通透、想的通透。”
另一边,老王妃那里也是欢天喜地,全然不见将要离开故居的悲切之色,只是一样又一样,把收藏多年的首饰献宝般递给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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