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老爷以为我是自己跌伤的。”她良心不安地补充:“我骗了老爷。”
严钰冷哼一声,心想,只要是略具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伶儿头上的伤口是受了鞭打,更何况是让女儿学使鞭的孙老爷,他怎么可能会被伶儿所骗呢!
正在睡梦中的严钰茫然从床上坐起,盯着房门侧耳凝听──一个高大的黑影推门进来。
“爹,你回来了!”他翻身下床。
进房来的这个男人,浓眉锐目,高瘦的身躯只着一件裁式简单的袍子,却有一股天生的卓越气势。
严钰看他爹冷硬的脸庞上刻划着忧虑的线条,掩不住失望地说:“爹还没找到‘百变怪医’令狐一笑……”
严祁抚着严钰的头,温和地说:“融儿,别担心!爹会想出办法的,你娘不会有事的。”
“嗯!娘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再找别的大夫。”严钰强作乐观地说。
其实,严祁父子心里都明白,他娘恐怕是……
严祁长叹一口气说:“把衣服穿上,我们回去陪你娘。”
严钰穿好衣物,把随身携带的几本册子揣进怀里,跟随他父亲出房;越过川堂时,他的脚步变得迟疑,略犹豫后开口说:“爹,我们不等天明再走,当面跟老爷告辞吗?”
“不了。”严祁大步走着。
严钰突地顿住,望着他爹高瘦的背影说,以清扬的嗓音说:“爹,我想跟你要个东西。”
严祁停住脚,回头俯视严钰正经的面孔:“什么东西?”
“‘龙香涎’。”
严祁深沉地凝视他后,不发一语地拿出一个乌黑泛着光泽的小盒。
严钰伸手接过,不多做解释,只是轻声说:“爹,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纵身向后院飞去──
一下子工夫,他在右侧的小厢房里找到了柳伶儿,他摇醒熟睡的柳伶儿,不待她发出惊呼就先摀住了她的嘴,怕吵醒睡在她旁边的两个婢女。
“是我。”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柳伶儿条地睁亮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严钰确定她不会发出声响后,松开了手,不让她有发问的机会,急速地交代:“我带了药给你,你早晚擦在旧伤疤上,不到半个月必定会蜕皮,一个月后旧伤疤就会消失。”话一说完,他把黑盒子放在她手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柳伶儿慌忙地爬下床,仅穿一件单衣追出去,低声地喊叫:“融哥哥,你要走了吗?你爹来接你了吗?”
严钰回头看她轻薄的幼小身子里在夜色中,一抹不舍的神色闪过,旋及沉声说:“你不要跟来,快进去。”
柳伶儿双手握着药盒瑟缩地站在廊下,双眼泪盈盈地说:“我只是想再跟你说说话。”
严钰咬着牙不敢出声,怕流露出对她的关心:柳伶儿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条看起来陈旧的绣帕。
“这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也许是我娘帮我绣的,上面有我的名字。融哥哥,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伤心的事忍不住流泪,就用这条手绢儿,就好象我在你身边陪你一样。”
“话说完了,你还不走!”严钰眼眶中有股热流让他觉得陌生。
“再……见,融哥哥……”柳伶儿哽咽地说。
“你快进去!”严钰低吼一声,甩头大步走开。
在这时,严钰的心底已经决定──等他长大了,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同时他会解开缠绕在伶儿身上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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