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应声而动,他们明显经过长期的训练,配合极为默契。使双环者一出手就是必杀的招式,每一拳都力逾千钧。我的剑法胜在灵巧,要论正面交锋绝不是他的对手。偏偏那追魂锁链无处不在,处处挡住我的退路。而背后的短剑和暗器则伺机而动,防不胜防。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我毫无突破,始终处于下风。
挥剑贴身格挡住突如其来的一刺,随即飞身躲过背后的剑锋。我人在半空来不及收势,而锁链已如游蛇般缠上我的脚踝,一双拳头又迎面而来。别无选择,只有咬紧牙关出掌相拼。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黑衣杀手突然脱飞出去,撞在身后粗壮的竹子竿上,吐出一大口血来,又烂泥般地滑了下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余三人同时住了手。他就这样死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出谷以来,我从未与高手交过手,所以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但现在至少知道一点——这几个人根本不足为惧。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出手。一旁观战的那人对看守青砚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填补方才双环的位置。
机不可失,趁那两人还未到位前,我飞身跃起,骤然发动了攻势。高手过招,只在转瞬之间,他们心里哪怕有一丝的忌惮都足以被无限放大成致命的弱点。
几个身形之间其余的三人仰面倒下,眉间一点殷红。求生的本能令姗姗来迟的两个人有了一瞬间的犹豫,而这犹豫便是我最好的机会。
中间人依旧立在原地,蒙着面看不到表情,但目光冷峻淡定。“小姑娘,我相信你接不住最后一招。”
他从袖子里第一次抽了自己的手,眼底有一丝笑意,“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天下第一暗器,你也该死而无憾了吧?”
寂静的山岭上,偶尔传来几声秋虫的啾鸣。
我将嘴角的血迹抹尽,用剑撑着自己勉力站了起来。路过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时,我停下来回答生前最后的那个问题,“能见识到观音有泪,在下荣幸之至。”
唐门是暗器之宗,而在唐门暗器中排名第一的是观音有泪。当年唐家堡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唐门大当家和众多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机括一起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顺便还带走了唐门曾经的辉煌鼎盛。日渐式微的唐门,不到十年就在武林中彻底销声匿迹。
几步开外,青衣少年直愣愣地看着我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青砚,久等了。”扯出一个笑,俯下身替他解开绳子。
一道雪亮的光华闪过,少年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柄长剑从他胸口穿出,星光下,有液体顺着剑脊汩汩而流。
少年倒地的同时,一柄短剑从他袖中滑出,剑身清亮如水,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我以剑做拐,一步一步向竹林的另一头走去。果然,在一个一米见深的土坑里,只着了单衣的青砚被五花大绑扔在坑底。他拼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生怕我发现不了他似的。
“青砚……”我长出一口气,胸中突然气血翻涌,随即吐出一大口血来。
“阿叶,你怎么样?”盘腿调息了半盏茶的功夫,青砚已经围着我走了几十圈,绕得我头昏眼花。
不得不安慰他:“暂时还死不了,只是一时消耗了太多的内力,需要休息一下。”
“那我陪你说说话吧?”他顺势便坐在了我身边,“我陪着你说话,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我失血过多,现在的脸一定惨无人色。只能偏过头,怕吓到他。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青砚果然一得到同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这个问题。
“原因有三。第一,他们本可以利用你来要挟我,却没有这么做,这就已经很奇怪了。第二,假扮你的人看我的眼神不对。第三,那个人最后说的话提醒了我。”眼前浮现那个人出手前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太过自信了。”
有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糟了!”青砚突然跳了起来,拉起我的手就要走,“山脚下还有一个人。他们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以虫鸣为暗号互通消息,山下的人一旦发现事情有变就会立刻赶回去报信。阿叶,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我已经骑不了马了。”我抽回了手,“况且马只有一匹。现在距离他们赶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先走。”
青砚愣了愣,随即大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我。。。。。。”
“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他声音太大吵得我头疼,揉了揉额角打断他,“青砚,你听好。这里离苏城还有七八里的路,你必须马上走,去苏城芙蓉楼找蓝掌柜。把这个给她,就说我有难,她一定会派人来救我。”我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一角上绣了一丛蔷薇。这块锦帕是蓝翎赠的,已经跟了我很长时间,边缘都脱了线。
“阿叶……你没有骗我……”青砚迟疑地接过锦帕,却迟迟不肯起身离开。
“这是如今唯一能救你我的办法了。”我勉力冲他笑了笑,“我的命就在你的手上了,速去速回。”
“好,你等着我。”青砚咬了咬牙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大喊,“等我回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边缘,我才卸下了嘴角的笑容。
观音有泪的确威力无穷,我用尽全力才勉力接下。现如今,即使微微一笑也牵动着全身的神经,痛苦难当。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还好因为是墨色的,所以并不明显。追魂索的末端涂有剧毒,右脚已经肿成一个巨大的包子。最初的疼痛倒是过去了,现在半条腿已经毫无知觉。摸出药瓶胡乱涂了些药,虽知无望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想见的人还没有见,想还的债还没有还。就这样死了,还真是不甘心呐。师父曾说:向来缘浅,奈何情深。于我于清夜,倒是恰如其分。十年之期将至,清夜已病入膏肓。想来,我在奈何桥边不会等太久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沉沉夜色里,隐约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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