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小看张尧佐今日宴请的这些开封府官员,这些官员皆是开封府使、府、州三院的判官、推官等,品级为从五品至六品不等,且三院主官都有资格早朝奏议的,自然有底气呵斥。
不过三郎李琚却也不惧,平静道:“西上閤门使李琚。”
“区区……”拍桌那名官员冷笑着还想再说什么,旁边便有知情者扯了扯他衣袖,低声提醒道:“此李用和家三郎。”
拍桌那名官员立马就不做声了。
西上閤门使,虽说是正六品的武职,但说白了就是负责看管宫内那些边门及小宫门的武官,谈不上位高权重,但李家那可是官家生母李太后的娘家。
再加上刘从广随后也走入雅室内,认出他的开封府官员自是愈发不敢作声了。
当然李家兄弟也没有为难这些官员,只是询问张尧佐的去向。
短暂的寂静后,或有人小声透露道:“好似在隔壁水仙雅室,宴请应考举子……”
四郎李琦冷笑道:“就凭他那狼藉的名声,居然还有应试举子愿意与其来往?看来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之辈。”
说罢,他与其三哥李琚一同领着众人朝隔壁水仙雅室杀了过去,倒是稍作停留,向在座诸开封府官员赔了个不是,也算是替几个世侄的莽撞无礼善后。
两间雅室不过就是隔着一条走廊,没几步路李家兄弟便带着众人杀到了水仙雅室外,一见室外挂着水仙二字的室牌,兄弟几个纷纷点头:没错,就是这了!
恰巧此时室内秦玉奴唱到“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三郎李琚作为李家兄弟在京岁数最大的兄长,率先打开门闯了进去,口喝一声:“谁做的词,竟敢写什么烽火燃山河!”
雅室内顿时一静,纷纷闯入室内的这群人。
闯入室内后,李家诸兄弟一扫室内众人,目光立刻就定格于张尧佐,毕竟李家三郎李琚为西上閤门使,四郎李琦为閤门通事舍人,五郎李瑊为宫院使,简单说都是在宫内领着禁军当差的守卫头头,自然认得张尧佐。
而张尧佐也认得李家兄弟,更没想到对方居然在他已息事宁人的情况下还敢来前来挑衅,怒斥道:“李家厮儿,擅闯我会宴,意欲何为?!”
斥罢,他又觉得与这等小辈争论过于跌份,又补充一句:“刘从广呢?叫他来与我论!”
你什么身份?也敢夸口叫我世叔来见你?
三郎李琚挑眉冷笑一声,敷衍地抱抱拳,自说自话道:“得知你当上知开封府事,我等兄弟特来为你作贺啊,未曾想你等居然吟什么‘烽火燃山河’,莫不是咒我大宋?”
最是想令张尧佐难堪的六郎李玮上前一步,喝问室内五名艺妓道:“谁唱的?”
其余四名艺妓纷纷看向秦玉奴,后者吓地面色发白,捏着那张纸不知所措。
李玮上前一把夺过,倒也没为难秦玉奴,瞥了一眼纸上字迹,又环视桌旁众人,质问道:“这是谁做的词?”
范纯仁、钱公辅、文同、沈遘、吕大防等人相视一眼,正襟危坐,谁也没有作声。
张尧佐亦缄口不言,心中倒是有所期待。
见此,李玮又质问了一遍:“谁写的?”
就在他要质问秦玉奴时,赵旸淡淡道:“我写的。”
“你?”李玮打量了几眼赵旸,再一瞥纸上字迹,嗤笑道:“这般丑陋的字,也敢学人作诗赋词?”
赵旸表情不善地反讥道:“你长得如此丑陋,不照样敢出来示人?”
噗嗤,吕大防失笑出声,其余众人也憋笑憋地难受。
李玮确实生得不甚好看,因此福康公主对两人婚事亦有诸多抱怨,只不过官家觉得亏欠生母,故坚持这桩婚姻,此刻听到赵旸出言嘲讽,李玮又羞又气,恨声斥道:“你知我是何人么?”
“你是何人?”赵旸平静问道,他确实不认得李玮。
李玮得意道:“我乃李家六郎,内殿崇班、驸马都尉李玮,福康公主日后夫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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