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怔愣在那里半刻,又问了一遍:“谁的院子?”
“回叶四少爷,是荣南郡王。”
叶勉再回过神时,厅堂里已灯火遍燃,突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一锦衣少年面上含着笑走了进来,见叶勉醒了,脸上笑意更浓了些。
“叶少爷可醒了。”
屋里童子皆向他福身,少年恰似叶勉的年纪,把手里的捧的两株半金谷海棠折枝,交给童子插进床头的汝窑瓷瓶里,回身笑道:“觉着如何,可有哪里还不爽利?”
叶勉从未见过此人,见他衣着华贵,想是郡王府的贵人,便客气答道:“多谢,大好了,不知如何称呼,你们郡王可在?”
“郡王在书房与人议事,叶四少爷可叫我庄然。”
姓庄,叶勉心下明了,想必是庄珝在金陵的亲戚,便冲他拱了拱手:“方才麻烦贵府照看了,不知你们郡王何时得闲,我去与他说上两句。”
庄然笑了笑:“那这就不知了,有的时候议到三更也是有的。”
叶勉微微皱眉,按下心下不耐,想了想说:“看天色已大晚了,那我先回府,烦你与你们郡王说我明日必备礼身谢。”
叶勉说完起身,却被庄然给拦住了,“嗳,叶四少爷别急,”又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漏刻,说道:“您看现已过戌时了,国子学早已下钥,您出不去了。”
“什么?”
叶勉无语,好半天才急道:“你们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叶四少爷莫慌,我们已经派人去贵府传过话了,说郡王留您宿在这里一晚。”
叶勉愣在那半天也没囫囵出这是个什么神操作,只好问他;“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陆离峥呢?”
说到陆离峥,叶勉又起身,“我去找峥哥儿看看。”
庄然又挡在叶勉身前,拦道:“峥哥儿的宿苑过了戌时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叶四少爷可安心歇在这里,”说道这里庄然恍然道:“看我,光顾着和叶少爷说话,都忘记传膳了,叶四少爷睡了这么久,想必早已腹饥不已。”
庄然说完便去遣小童传膳,待吩咐妥当又转头与叶勉说:“叶四少爷今儿在峥哥儿那里发了热,幸好启南院发现及时,郡王就将您带回来了,咱们院子有长公主派来跟随的医官,倒方便些。”
叶勉听他这么说,心里想也是这样没错,却又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他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只想不明白关窍,不禁心下急躁,遂又问道:“能否麻烦庄兄去书房通报一声,就说我醒了,想见见荣南郡王,只半盏茶时候就好。”
庄然脸上的笑微敛了些,看着叶勉面露难色,“叶少爷,您。。。。。。刚还发着热呢。”
叶勉看着他反应了半天,才忽然明白,这是怕他过了病气给荣南郡王呢。
怪不得一直推三阻四,还议事到三更半夜。。。。。。
叶勉一时有些气闷,又哪里都去不得,只好又翻身折回床上,搂过一只香罗软枕趴在那里顾自消化情绪,那个庄然他也懒得再搭理,脸上的假笑和面具似的,打谁看不出来呢。
那边庄然见叶勉不再理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坐在不远处案侧的雕漆椅上吩咐童子做事。
暗中看了好一会儿,叶勉只觉奇怪,这个庄然怎么净是吩咐童子打理荣南郡王的私房碎事,这哪像什么亲戚,倒像是他房里的宝雪。。。。。。
正纳闷时,一童子过来叶勉床头的暗格里取了一个雕花漆盒来,就听那边庄然吩咐道:“取郡王每日惯用的瑞麟香片出来,一会儿就去那屋子燃上。”
叶勉心下更奇怪了,主人惯用的香片怎么在客房的床头去取,不太清醒的脑子里过了好几个轮回,叶勉心里终于有个不太靠谱的猜测,小声地试探着问那个童子:“你们郡王的主房在哪里?”
童子躬身答道:“回叶少爷,此处就是郡王卧房。”
叶勉:“。。。。。。”
那边庄然似听到了这边谈话,走了过来歉然道:“那边卧房还没收罗好,郡王惯用的东西多冗了些,倒扰了叶四少爷休息。”
叶勉:“。。。。。。”那为什么不把我安排在客房?
叶勉正在那里腹诽荣南郡王一家子的脑回路之时,外面几个童子提了几个红漆描金的多层攒盒进来,一一将晚膳菜品摆在厅堂的雕漆圆桌上。
庄然笑着对叶勉说道:“叶四少爷来用膳吧,都是您平日里爱用的菜色,虽是我们院子南菜师傅做出来的,您倒也可当尝个新鲜。”
叶勉一听这个就来气,那个庄珝居然用人查他,连他平日里爱用什么,忌口什么都捋得一清二楚,前两日那个全羊宴的整蛊,他到现在一想起来还反胃。
叶勉看着满桌熟悉的菜品,不禁冷哼:“你们郡王倒是有心,我爹都不知道我吃八宝豆腐里面不放松子。”
庄然也不气,依旧彬彬有礼道:“那叶少爷快来用膳,一会儿菜就凉了。”
叶勉又趴了回去,摇了摇头,他本就身子不熨帖,胃口不佳,一觉醒来又跟被山贼撸上山的似的哪也动弹不得,哪里有心情吃饭。
庄然见状也不再劝,只顾自去忙活,把一屋子童子指使得满屋子转悠。
叶勉只觉眼前小人儿窜花一般,最后难忍心烦,脾气冲上来些,直直问他:“你只告诉我你叫庄然,我却不知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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