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终于,这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
萧飒益柔亦是泪盈于睫。
这不是她们的家。
二人虽已在这个农家小院里度过了十余个春夏秋冬,灶间里的油盐酱醋都放在哪里,瓜棚豆架上都种了些什么,比身为顾家人的顾锦鲤还要清楚十倍,可到底从来不曾生出过什么归属感的。
甚至于很多时候,她们能感受到的除了压抑就是窒息,能够记住的也只有金鱼儿承受的苦难。
可直到真正离开,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原本不只坏的曾经,那些个好的过往也已是成为她们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一部分了,岂是不想记得就能忘得掉的。
……
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只是一刹那,又仿佛已是沧海桑田。
忽听前头的轿夫高喊了一声“越上越高”的开道语,沉浸在悲伤中的三人齐齐被惊醒,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就又听到后头的轿夫立即接了句“上梁伸腰”。
话音刚落,花轿就有些些许的后仰。
金鱼儿这才意识到这是要上坡了,也顾不得眼角的泪水湿润的睫毛了,赶紧绷直了身子正襟危坐。
益柔也反应过来了,她是过来人,按着她成亲时长辈们三令五申的规矩,新娘子坐进花轿后就不能再随意挪动了。这和新娘子的礼服必须用一整块衣料蚕茧,还有这里大媒需要把青布袋盛装的子孙桶从女方家一路背到男方家,中途不准卸肩安放都是一个意思,都寓意着女子从一而终不嫁二夫,否则自是不吉利的。
可她又曾听说过有些地方的风俗是要颠轿子的,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时不时的还要故意晃动两下。据说是让新娘子在成亲当天受些折磨,走的艰辛些,等到嫁过去后就能一帆风顺了。
可不管是不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会子都不是该哭的时候就是了。
忙劝慰金鱼儿,“快不哭了,仔细哭肿了眼睛。”
萧飒哭的都打嗝了,听到这话也哽咽道:“可不是,脸上砌墙似的糊了一层又一层,再哭下去可怎么见人。”
又要告诉金鱼儿怎么擦眼泪不会毁坏妆容,外头突然又响起了鞭炮声。
萧飒又是一惊,“已是到了吗?”
应该没有那么快的吧!
益柔却是了然的,大声告诉金鱼儿,“估计不是遇到岔路就是要上桥了。”
亦是风俗,花轿行进的路上,如果遇到岔道、桥梁、庙宇、水井等等的都是要鞭炮惊禳,并用红纸压地的。老辈里的说法是认为这样可使妖邪回避,确保一路平安。
萧飒不置可否的呶了呶嘴,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不屑一顾。
毕竟她头一回亲眼目睹的这中式婚礼不过才进行到一半,已是把她心底深处的感动和悲伤都翻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把她下辈子的眼泪水都哭光了。那些个繁文缛节自然是有它的道理,自然不是一无是处的。
这样一打岔,三人的情绪都稍稍有了些缓和。
只心事却是一样的重。
被大红盖头遮住了悲喜的金鱼儿嘴角翕翕地动着,有一肚子的话想同萧飒益柔说,可都到了嗓子眼了,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萧飒益柔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有心想要安慰安慰金鱼儿,却不知道会不会火上浇油。
只是不等三人做出抉择,老天爷已是替她们做出了决定了。
因为山路难走,途中不仅要翻山越岭,还要跨沟过河,轿夫们时不时的就要互相报路相互鼓劲儿。惊禳的鞭炮声也是此起彼伏的,就没怎么消停过。
再加上花轿虽小,搞不过四尺五寸,宽也只有一尺出头,已是避免了新娘子坐在花轿中左右晃动重心偏移,可到底颠簸还是难免的。
两下里加起来,虽然时间是大把大把的,可直到人声嘈杂,开始有邻人乡亲们索取吉利钱,罗家的迎亲人员开始手执花斗撒谷豆禳避阻挡新妇进门的煞神,金鱼儿一肚子的话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肚子里,半句都不曾出口。
可到底整个人却不似那些个话儿一般安稳的,轿夫们刚刚齐声大喊“新娘下轿,吉星高照;互敬互爱,白头偕老!”,金鱼儿就已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懵懵懂懂的感觉着轿门被卸下,在出轿小娘的引领下走下花轿,跨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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