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玄安慈爱平和,无论甚么时候,总是一副不喜不悲,不紧不慢的模样儿,她收留了顾三娘,却从来不曾过问她们的来历,也不问她们几时离开,顾三娘住在水月庵的这些日子,时常和静慈来往,不过她很少与玄安打交道,但在她走投无路之时,玄安师太不问缘由的接纳她们,这令她心中充满感激。
&esp;&esp;顾三娘奉上一个包袱,里面是她和柳五婆裁剪的三套素衣,并有五百个铜板的香油钱,她对玄安说道:“这几个月,多亏有师太收留,要不然我和孩儿早就不知身在何处,这小小的谢礼,还请师太收下。”
&esp;&esp;玄安没有推辞,她叫徒弟收了下来,又道:“这一去,还望柳施主多加保重。”
&esp;&esp;说完,她双眼直视着顾三娘,但却一语不发,顾三娘被看得不自在,她动了一下身子,问道:“师太还有甚么话要交待的么?”
&esp;&esp;玄安微微一笑,她道:“柳施主是个通透的人,执念莫要太深,凡事转一个弯,总能看到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esp;&esp;顾三娘不解其意,她疑惑问道:“还望师太明示,我怎的有些听不懂呢。”
&esp;&esp;那玄安师太又是一笑,就不再说话,顾三娘心知她乃是世外之人,她不肯说,她也没有追问,于是她道了谢,就和柳五婆走了。
&esp;&esp;次日,顾三娘在庵里用完早饭,和玄安师太打了一声招呼,便要下山,静慈和静心两人将她们送到山脚,即将分别,顾三娘朝着她二人挥手,说道:“多谢你们,我们要走了。”
&esp;&esp;静慈红了眼眶,她道:“柳施主,你们路上小心。”
&esp;&esp;话别几句,双方都不提再见的话,万福皮鞭一扬,马车往前驶去,顾三娘打着帘子,遥望着站在山脚下的两个人影,直到看不见了,她这才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放下手里的帘子。
&esp;&esp;柳五婆见她神色惆怅,说道:“大奶奶不必介意,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esp;&esp;“话是这个话,这心中多少有些难过。”顾三娘轻轻拍着小哥儿哄他入睡,又道:“从京城到这里,我们得了那么多人的照料,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十分不可思异。”
&esp;&esp;柳五婆笑着说道:“这也是大奶奶心地善良,结下的福报。”
&esp;&esp;顾三娘不禁笑了她出来,她说:“在这庵里住了几个月,连你的嘴里也挂着这些佛语了。”
&esp;&esp;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渐渐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山中清幽,顾三娘每日听着庵里的晨钟暮鼓,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现今下山,沿路看到远处的村庄和河川,忍不住有几分恍惚。
&esp;&esp;“大奶奶,过了这陈庄,就是秦县的地界。”万福一边赶车,一边隔着帘子说道:“天色晚了,要不先找个地方落脚呢。”
&esp;&esp;他们从一大早就赶路,路上并不曾停歇,看这样子,只怕明日才能赶到秦县,顾三娘往外看了一眼,也说先住店歇息。
&esp;&esp;陈庄不远处就有一个镇子,这回他们没在庄户人家借宿,而是径直赶着车往镇上去了,因着连接两县,又在官道上面,是以这镇子还算繁荣,顾三娘她们到了镇上时,先找客栈投宿。
&esp;&esp;世道不太平,客栈里的生意比平日更加冷淡,掌柜看到来了客人,连忙把顾三娘等人迎进来,又招呼他媳妇上茶。
&esp;&esp;三人早就乏了,万福对掌柜说道:“劳烦开两间房,不拘甚么,再送些吃食过来。”
&esp;&esp;掌柜点着头,又引着她们来到后院,这间客栈是掌柜自家宅院改建的,也不分甚么上房下房,后面一个大大的院子,东西两边共有八间厢房,掌柜将顾三娘带到靠西边的屋里,便出去给她们准备吃食。
&esp;&esp;顾三娘进了屋内,先给虎哥儿换了尿布,她正和柳五婆说话时,忽然听到对面屋里传来争执声,柳五婆隔着窗户看了几眼,说道:“八成是别的客人在吵架。”
&esp;&esp;顾三娘并未放在心上,谁知过了不久,那争吵声越来越大,店家娘子急忙过去劝了两句,随后才见她们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esp;&esp;劝完那边的旅客,店家娘子又来给顾三娘送吃食,她进来后,赔着笑脸说道:“吵着你们了罢,我已过去劝了她们。”
&esp;&esp;说罢,她摇了摇头,又道:“这一家子人,在我店里住了个把月,房钱拖了好些日子没给,要不是念着她们一路逃难不易,我当家的早就赶她们走人了。”
&esp;&esp;柳五婆笑了笑没说话,她帮着店家娘子把饭菜端上桌,送走了店家娘子,和顾三娘用饭不提。
&esp;&esp;一夜无话,
&esp;&esp;永定侯夫人望着顾三娘,脸上一惊,随后嘴里大喊:“快抓蒋家的逆贼。”
&esp;&esp;她嘴里胡喊乱叫,倒把掌柜夫妇二人唬得不知所措,那永定侯夫人唯恐放走了顾三娘,她朝着后院喊道:“还不快来人,蒋家的逆贼要跑了。”
&esp;&esp;不多时,跑出来两三个婆子,那些人满脸茫然,不知外面发生了甚么事,永定侯夫人连忙指着顾三娘,说道:“快把她抓起来,她是蒋家的家眷。”
&esp;&esp;原来,自从太子一方带人打到京城,安家便带着小皇旁外逃,安家一派的人,自知留在京城就是死路一条,自然也跟着一起跑,永定侯也在其列,只可惜这永定侯年事已高,他带着一家老小逃命,本就受到惊吓,半路上又经不得颠簸,不幸染病去了,只留下永定侯夫人,和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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