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裴多菲·山陀尔的价值观是否正确,这一点见仁见智,但有一点则是肯定的,这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东西都比生命来得更有价值。对于在阴影中行走讨生活的人来说也如此,道义、规矩、面子……为了这些命都是可以丢的。
“新生也好,稻川也罢,在真正的大佬面前您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他们搞来搞去不是在意您,在意的只是他们自己的面子。”宋赫看问题看得透彻,新生集团找高小英的麻烦为的是打稻川会的脸,为了让其他站在稻川会这边的人感受到恐惧,“所以您该做出选择了,二选一。”
高小英听懂了,如今的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公开反水,旗帜鲜明地站到新生的那边去,这样稻川会必然颜面无存,梁革生必然饶过她;要么公开挑衅,立场坚定地痛斥新生欺人太甚,这样稻川会必然保她周全,梁革生必然要她死。宋赫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她的命确实没有人家的面子值钱,只要让人家有面子,她就能活命。
“我能好好想一想吗?”高小英此刻万分纠结,因为不管她如何选,结局都不会好。
如果选了稻川会,高小英最好的结局也是跑路去日本,然而她的根基都在韩国这里,在半岛她是号称“三大女王”的一线女演员,去了日本她就只是个没什么人认识的韩国女演员而已,粉丝、人脉、资历这些通通都会消失。最大的问题是张东健多不可能和她一起去日本,以那个男人的性格,恐怕立马就跟她划清界限了。
新生一样不是个好选择,一旦高小英站过去了,她对于稻川会来说就是让他们颜面无存的叛徒,不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不会善罢甘休。梁革生最多也就是轻拿轻放饶她一回,绝不会主动给予她庇护,以后人身安全只能靠她自己保障。收入方面也是个大问题,跟着稻川会的时候她在圈内放了很多高利贷才能支撑起自己的巨大花销,改换门庭就意味着她的灰色收入将成为过往,以后只能靠演戏赚钱。
“没时间了,顶多再有半天,明天白天局势就会变得明朗,到了那时就算您想要站边人家也不会在意了。”作为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宋赫很清楚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愿意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帮他拿主意,奈何他们现在是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而且他本人还是弱势一方。
在尔的另一边的烽火山脚下,重华门东3oo米处有个叫南柳居的韩定食饭店,南柳派自从被扫出西来村就一直在这里议事。金崇明正点了一支烟站在门口吞云吐雾,门外还站着二十多个与他一样黑西装白衬衫红领带的壮汉,显然不是来吃饭的。
金崇明没有带权佑赫一起来,因为有这个逗比导演在场他怕熬夜码出来的剧本又白写,他这次带来的是看板爵士芬利·摸个盾(不认识的请自行百度),特意组了一套打脸萨来人家老巢打脸。
“我们会长今儿说了,儿子犯错老子就要付代价,柳老大觉得呢?”金崇明从小就跟在梁葆光的屁股后面,一起翻墙逃学抽烟喝酒烫头,连一身泡妞的功夫都是梁葆光教的,所以对他来说梁葆光亦师亦友,长兄如……反正很尊敬就是了,如今他差点被人弄死,做弟弟的怎么能无动于衷。
“小子,你爹在我面前都要矮一个辈分,凭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当年南柳派玩得太过火被官家轻算,接受了他们地盘的就是金崇明的父亲金世昕,所以柳承志不但认识这父子俩,而且印象还特别深刻,每每想起当年的情景他就牙根紧,“那孽畜怎么可能还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是由我亲手弄死他,没你们新生什么事儿。”
“柳老大你刚才好像没听清楚啊,我们会长要的是你们南柳派的交代,而不是你那个干儿子。”金崇明当然知道罗明海不可能回南柳派的地盘来,不是因为他怕了以前的干爹,而是因为他已经被新生的人给抓住了,正塞在仁川的一间仓库里享受免费的全身按摩。新生方面之所以放出风声来说他还在逃,只是不希望警方过来要人而已,而金崇明这次来烽火山,就是单纯找事的。
“交代?谁都知道那件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你们龙道会无非是借题挥罢了。哼,尔可不是谁的尔,而是大家的尔,有些人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柳承志坐在一方老大的位置上已经十几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2oo1年《腐防法》大清扫他也没被怎么样,现在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哪儿有什么龙道会,我们新生集团可是拿过尔市政府嘉奖的正经企业,柳会长,饭随便吃没关系,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亚洲金融危机后龙道会是第一批转型的组织,在梁革生的经营下早摆脱了原有的桎梏,虽然许多事情还是一样做,但集团里的核心成员在外活动时很注意形象问题。
“无非换个名字罢了,正经的企业会派人堵在我饭店的门口?”柳承志冷哼道。
眼前的老头儿态度强硬得很,不过金崇明一点儿都不着恼,因为他才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一方,局面怎么展都要看他的意思,“您看,我哥到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会里有的是年轻冲动的小伙子把他当偶像,都闹着要帮他报仇出气呢。这些‘实干派’早就想在会长面前表现一下能力了,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要是换了旁人来么……”
柳承志知道自己扛不住,换做二十年前他南柳派跟龙道会相比,就算势力上差些也有限,可现在人家是大财团都要讨好的存在,他却混得还不如连锁餐饮的老板,他非要摆出硬气的样子来不是真的硬气,而是不满意新生集团找个小辈上门。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老大,就算让自己给交代起码也得找个像样的人来,金世昕过来他一点脾气都不会有,可是金世昕的儿子跑过来算怎么回事儿?
纠结终归只是暂时的,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柳承志再作犹豫,他的家底薄得很,要是生点实际的冲突他恐怕连棺材本都剩不下,“我去一趟三清洞,亲自向梁会长解释这件事,到时候要什么交代我就给什么交代。”
“痛快,柳老大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出门?”金崇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手表,比他原先预想的还要快。
柳承志点了点头,说换衣服其实是让他去后面给心腹交代工作,这是道上拿人时留面子的说法,有时候不是交代工作而是交代后事,“那就等我一会儿,去见梁会长当然得穿我最好的踢士出门。”
柳承志招呼手下转回内门去了,显然要说的话不少。
金崇明将手里的烟头一丟,身边立马就有敞亮的小弟给他递上一支烟点上,拍马屁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崇明哥就是厉害,动动嘴那老家伙就乖乖跟着咱们走了,兄弟们也就是站着给您当当屏风,承托出您的英武不凡。有个成语就是专门形容您的,怎么说来着?对,叫不战而屈人丁丁。我对崇明哥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这成语用得够别致啊,七个字就不说了,还来个不战而屈人丁丁,感情我他么是个折学家?”金崇明对着那小弟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这家伙也不多看点书就学人家拍马屁,简直丢死了他的人,“高中是哪儿上的啊?”
挨了一记后脑勺爱抚的小弟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要是在公司里上司给下属来这么一下肯定要被记恨的,但混他们这条道上的不同,老大打后脑勺是亲近的表现,他操着忠南口音骄傲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学历,“俺没上过高中,只上过高中老师。”
“有前途,你以后就跟着阿三,在他身边多学点东西。”金崇明想起来了,这是会里一个大佬的亲外甥,刚从忠清南道来尔的,没什么好取出就安排在他这里了,跟了他还没两个星期。
“请问阿三是哪位大佬?”这小弟懵了,他可不认识叫阿三的大哥。
“阿三就是权佑赫,你以后跟着他去弘大那片做事。”权佑赫特别迷嘻哈,有时候为了表现自己很潮会戴着花里胡哨头巾出门,圆圆的脸再少了头,画风特别拉贾斯坦,所以就被梁葆光取了个阿三的外号。
“谢谢崇明哥。”这小弟感觉自己简直太天才了,只是拍了两句马屁就获得升职,古代那些大奸臣都该好好跟他学学才是。弘大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的漂亮妹子特别多,去了那边他的学历也要跟着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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