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敲磬、经忏、跪拜,在大殿行完简陋的除箓仪式之后,孙思邈彻底与过去决裂:他剃去胡须,去冠,长发也剪同俗人,成了可娶妻生子的居士。
改头换面的妙应居士踏出大殿,他与造就了这一切的赢溪前辈在道观门口不期而遇。
不过是盏茶的工夫,人就完全变了副模样:胡子没了,帽子摘了,头发也与常人无异。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他是一通搜刮似的狠劲打量。
“妙应,你这是……”
“赢溪,我不出家了,做个带修行的居士便好。”
她很惊诧,“为什么?”
他坦然一笑,“顺其自然便是太极,是你教我的。”
双方相互间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发生了改变,他们均是由心而出,连自己都没注意,稍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免稍稍有些难为情。
孟赢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铸下的大错,她忽地想起,道士与和尚差不多,是不能近女色的。药王他必定是因先前的这般似假而又非假的亲热行为触犯了道家的禁忌,于是无法回头了。
她紧张万分,“妙应……是,是我害了你么?”
他由衷心喜,“恰恰相反,赢溪,是你将我从一个狭隘的世界中解脱出来,我孙思邈从此自由了。”
“你这是在宽慰我吗?”
“才不是,连你这个妖精都不打诳语,更何况我这个居士!”
“扑哧”,她宛然笑了。
他微扬眼角地再续前言:“长久以来,许多的禁忌一直束缚着我的行为,导致思想也渐渐僵化,就象丝茧中的蛹一样。”
“你要化蝶么?”她又笑,“男子不可自喻为蝶!”
妙应居士没有理会她的取笑,继续道:“就在刚才,妖美的精灵帮我破了茧。霎时间,天地顿时宽广,心海无垠。”
孟赢溪观察至此,释然了,于是轻松地玩笑道:“咦……又文酸又肉麻,小心我再次封住你的嘴,叫你天收地拢,心海变心井。”
“好啊好啊,妙应求之不得!”
“想得美……哈哈哈……”
“妖精”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天籁般的笑音。
妙应居士往虚无的空气中搂了搂,崩眼道:“这这这……她不会真是妖精吧?”
'玄们道观,天色渐黄昏……'
斋饭好了,他做的。
山林里响起了阵阵回音:“赢溪……赢溪……你在哪里?快回来!斋饭已经做好了。”
“呜……呜……”
一阵怪风吹得人眼睛迷离,“妖精”回来了。
人后突然起话:“喂,妙应。”
“啊……”孙思邈暴然转身,“赢溪,你什么时候来到后面的?吓我一跳!”
她故意板着脸,嗔道:“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斋饭弄好了,可我怎么也寻不着你,所以有些心急。”
孟赢溪见他对待自己十分小心谨慎,心知暗意,于是不再假作冷态虐人,话音顿时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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