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长公主身边的宿仆,与江泌的生母冬苗同辈,春华、夏穗、秋实、冬苗四个,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昔日做丫鬟的时候,也只有老实忠诚这一项好处,寸步不离地守着闻人亭,一句也不多嘴,却因而熬过了一众聪慧要强的同僚,留到了最后。
比她还小些的冬苗当初爬上了驸马江竟的床,并且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她原本从头到尾都不曾知情。
等到后来束冬苗上京,在京兆府前说了那些话,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她才知道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小郡主江泌,原来是这样一个身世。
她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对江泌自然只有厌恶和恨意,连带着对背叛了长公主的驸马爷也生了些许厌憎。
她也知道长公主对太子殿下的看重,江泌这样未婚先孕,败坏长公主府的名声,又向太子下毒手,一副蛇蝎心肠,她恨不得生吃了江泌——但长公主的态度暧昧未明,夜里急匆匆进宫去,没有叫她继续给江泌灌药,秋实就知道,闻人亭如今是不能处置江泌的。
她一心一意地为长公主保着这个秘密,更不敢假他人之手,只是自己看管着江泌。
江泌不知道长公主去了哪里,但看到只有秋实一个人看管她,索性就试着秋实的底线,要茶要水,秋实忍着气,一一地都给了。
江泌嫌屋中湿气重,要到隔壁去休息。
秋实虽然不答应,却挪了四个炭盆进屋。
江泌就老实了一阵子。
长公主夤夜出府的响动惊动了在西院安置的驸马江竟。
他是长公主的夫婿,又一向温和不多事,虽然近日里因为嫡庶小姐、大公子江汜的身世,传出许多不好听的闲话,但府里的下人们对他并没有戒备之心,就放他顺顺利利地进了上院。
秋实拦住了他。
江竟笑容温煦,问道:“我听着这边人仰马翻的,竟有人说是殿下半夜出门去了,殿下行事稳重,哪有这样的道理呢?我怕是底下人胡乱传话,因而特地来看看。”
秋实微微顿了顿。
江竟神色不变,眼底却微微一沉。
秋实从前还愿意给江竟几分尊重体面,如今知道他对长公主不忠,就不爱同他多费口舌,索性道:“夜深了,驸马爷这会子往这边来,也有些逾礼。还是请回吧。”
江竟沉默了片刻,正欲开口说话,倒座房紧闭的门扉间却忽然传来声响。
江泌站在门里,迎着月色,笑盈盈地道:“阿耶来了,我和阿耶说几句话,秋实姑姑,该不会你也要拦着吧。”
秋实面色难看。
江泌却笑吟吟的,手有意无意地抚在小腹上,轻轻地摩挲。
秋实沉默了半晌,就在江竟以为她不会退让的时候,她却微微低下了头,向后退了一步。
江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江泌的身上,探究似地看着她,一面踱步进了房门。
屋中四角都笼上了炭盆,软榻上的迎枕花式繁复靡丽,与房中原本的椅袱截然不同,看上去就知道是临时取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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