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朝麦芽儿指处看去,只瞧见一个乌漆抹黑,满是灰泥的“土蛋蛋”。
“主子,这是什么呀?乌漆抹黑的。”乐鱼走过去将土蛋蛋拾起来,又拿出手绢拍拍拍,待表层浮土褪去,发现是一个紫红色薄皮形状不规则的茎块。
乐鱼:“咦,只是个球根?”
麦芽儿沉默不语,麦迎一推赵大,“你这闷嘴葫芦,快跟咱们公主说说,这是什嘛!”
赵大连声“诶诶诶”,行至公主跟前,恭敬道:“好叫公主娘娘知道,这东西是咱前两日收海货的时候撞上的。
海运码头里有一个老妓女,自家儿子是个艄公,前月里出海没了。她媳妇子听到男人没的第二天,便卷了家里细软跑了。那女人心忒狠,家里针头线脑的竟全拿走,但凡能卖个铜子儿的东西都不留。老妓女回到家哭半天,将家里搜了各班,才在犄角旮旯翻到个破洞箩筐。那箩筐里杂七杂八的,什么垃圾啊,破渔网的都有。她估计是她媳妇子没见着,见着了也嫌弃,便留下了。
那老妓女说家里还有一岁多的奶娃娃,她老了也卖不了铺,没钱使就想着拿那一箩筐东西,问我们铺收不收。我瞧那一箩筐里没什么好的,乌漆嘛糟的说是秽污(垃圾)也有人信。可好歹还能见着个把贝壳、虾干、越王头(椰子)、菠萝果(芒果)什么的,又怜惜她家里老的老,弱的还小,便给一把铜钱将那一箩筐东西收了。
当天晚上我得空了,收了铺子,就自个儿把里面能见人的挑挑拣拣。其余的,该收拾收拾了。只这么个东西,见也没见过,也不敢扔,想等哪天找个懂行的掌掌眼,便随手扔于一处……
不曾想今日绊倒了公主,万望公主恕罪。”
赵大说完一揖到底,道歉态度十分诚恳,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倒是有些大掌柜派头了。
麦芽听完他一席话,点点头。【这“番薯”得亏是遇到这么个老实心善,又亲力亲为的,若换了别人,可就走了宝儿了。】
她对赵大赞许地笑笑,夸赞道:“你做的很好,以后若是心里有不得数的东西,便留与我来看。
前儿,北大街的金银铺子掌柜说要告老还乡。回头我与母亲说一声,下月你就调到那儿去做新掌柜吧。”
“可是,这家里的小伙计…”赵大犹豫地抬头,家里小伙计都是他一手带大的,自己有了好前程,那几个小的怎么办?
麦迎瞧妹婿这榆木脑袋又要犯轴,气得一把将他拉回身后,满脸堆笑对福安公主说:“小的替赵大多谢公主栽培。那几个小的,小的自会安排妥帖了。待赵大一家下月搬过去,您就勤等着那‘金玉满堂’更上一层楼吧!”
金玉满堂便是武安侯府京中最大金银首饰铺的名字。要他说,凭福安公主在侯府里的受宠程度,要什么没有,只拿一个巴掌不到的小手镜子,干什么非得自己花钱?
可人公主头回就说了,“本宫拿东西都要自己买。侯府里家大业大,更要以身作则,行走端正。”
打那日起,麦迎就决定死心塌地跟着麦氏眠桑:【本家公主如此深明大义的,这样的正人女君子,她坑不了你的!】
嗬!你瞅瞅!你瞅瞅!这还不到一年功夫,家里就起来了!
麦芽儿让乐鱼把番薯用棉布细细包好,便提袖上车。麦芽儿坐稳后,将缠裹好的番薯放入车座位下的抽屉内,拿出贴身玉珏敲了三下车壁。
车把式心知公主这是着急赶路呢,扬鞭一挥,同自己的马兄弟喊一声:“得儿——驾!”又急又稳朝着京郊庄子方向驶去。身后几名随行侍卫也早早上马,紧随其后。
麦芽儿倚靠车壁闭目养神,耽误了这半天功夫,她得赶在天黑前到京郊庄子去。不然,今晚上大概率要住在驿站了。
春日里昼短夜长,刚离开麦记的时候,周遭还是白晃晃的;待麦芽儿一行出得城门,太阳仿佛瞬间隐了踪迹。待公主随行进入京郊片区,更好似突然跃进第二个世界,头顶的天刹漆黑黑,能见度极低。
一直靠着假寐的麦芽儿,突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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