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父女与林中小屋早已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一片贫困的房屋,也都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他什么都寻不到了。
他只有孤独地行走。
在一个淡淡白雾笼罩的早晨,在一个荒僻的山沟里。
大概是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有一排黄|色的小房。
现代人把这小房叫火车站。
他坐在窗前。现代人似乎把这移动的长长的房屋叫火车。
对面也有这样长长的一列移动的房屋,也是一个个同样的窗户。
他目光矇眬地看着窗外。
渐渐,他感到了什么,他抬起眼,发现对面窗玻璃后面也有一双矇眬的眼睛,同时也抬了起来。
他们相视了一下,陌生而友好地相互笑了笑。那是一双羚羊般的蓝眼睛。
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分辨出了什么,对方从他的激动中也想到了什么,记起了什么,认出了什么。
他们,他和她都想冲破玻璃窗的阻隔扑向前,然而,这时,两声长笛同时响起,两列长长的房屋同时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他们紧贴着玻璃无声地捶着,喊着,然而越分越远了。
终于,对方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寻到过她。
羚羊一般的蓝眼睛。
雪又落下来。又罩住了山林。又有一丛丛的梅花粉粉灼灼地绽开了。
雪的世界干净而安静。
十年梦魇·《死亡之谷》(1)
这是一个自由的梦。一个没有什么执著的梦。梦见白茫茫的雪原有一串绿汪汪的脚印蜿蜿蜒蜒地伸向远方。低头细看每个脚印,才发现那绿绿的颜色是嫩嫩的青草。
荒凉的、寒冷的、广阔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生命。这真是感动人心的。
人的心脏还是一下一下跳着,血液在脉搏的搏动中输向全身。
那山林,那森森然的图画静静地展开着,山林的额头落满冰雪的皱纹。山林已衰老。故事已失去艳丽的颜色。宇宙像败落的枯叶破破碎碎地飘下来。时间萎缩了,像蛇蜕的皮在干枯,在叠皱,被风吹着滚向枯草丛中,最后被风化,无影无踪。
哀婉而低沉的音乐在若有若无地响着。那音乐是空谷绝响,是世界上最后一抹霞光,是最后一道清泉,是生命留下的最后记忆。
沙漠纷纷扬扬地被抖落,广阔的大地开始崛起,慢慢出现一张巨大的面孔。她顶着青天,困惑地、呆板地望着世界。
没有颜色的光,各种颜色的光,从四面八方照着她,圆融在一起,成为一团光晕,凝固了,永久了,时空都不流动了。
然而一切都破碎了,凝固的梦魇被抖碎了。记忆的碎片纷纷飞散,痛苦而麻木的故事洒向人间。
无数的人们拾起这碎片,点缀起自己的生活。在那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诗歌图画。或辉煌,或惨淡;或幸福,或哀伤。
只有孤独的灵魂不受这纷纷扬扬碎片的污染,倔强地前行。
这个黑黑的世界是秩序最有力的注释。这里是秩序的秩序。把一切不遵守秩序的灵魂连同他们的肉体都送到这里来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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