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东君当然知道。起先他吞下药丸时尚未察觉,但尸虫入脑,脉象间总该有所变化。几日来他连探自己脉息,却毫无尸虫的踪迹,方才知道是给东方不败耍弄了一回。
桓东君顺势将东方不败搂住亲个嘴儿,调侃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东方不败道:“你这冤……桓……”抿嘴闷了半日,才红着脸又开口道:“桓郎。”
东方不败坐在黑木崖秘苑的绣房中,专心缝制一件新衣。
霓虹云裳,怒放的牡丹花瓣,正如那日桓郎所画。
待下月桓郎来迎他时,便可穿上这身衣裳,两人携手前往姑苏落花谷。
那日在永定州水域庄苑内,桓郎向他表白情意,两人均难以把持,正待情浓之时,却给人硬生生打断了。
原来他二人互通心意,窃窃私语之时,一边随侍的长一长六见危机解除,遂悄然退下,只把守在书房外院。可没过多久,长四过来通传,说黑木崖派人入庄求见,三人只好硬着头皮,让长六上去敲门禀告。
东方不败因多年习惯,欢爱时总分些心神留意四周的动静,此时听见门栓移动的声响,立时抓过书桌上的一本古书平平掷去。桓东君大惊,凌空斜劈一掌,那本书直直插入门框,离长六的脑袋差了不多不少两寸距离。幸好东方不败未使全力,否则桓东君也无法抵挡,那长六更是要脑浆迸裂,身首分家。
长六舌头打结,战战兢兢没吱出一声。
长一赶紧上前,垂首解释道:“启禀教主、公子,庄外有黑木崖杨大总管求见,已行至前厅用茶。”
听了杨大总管四字,桓东君心中不快。东方不败更是尴尬,只低声道:“桓郎,我……”
话未说完,就被桓东君止住。他撑起身对长一等人道:“你们出去好生款待,莫要言语怠慢,我同教主更衣再去。”
长一长四应声退下,顺便拖走了尚未回神的长六。
这时东方不败也已坐起身,理好衣服,又默默的替桓东君整理好外衫。
桓东君捉住东方不败的手,说:“他们几个自幼与我一处长大,对我亦忠心有嘉,只要无甚大错,往后还望你多多包涵些。”
东方不败听他语气严肃,神色不似往常,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以后一定看清楚了再出手。”
桓东君又道:“我爹娘皆已不在,家中惟有幼弟,年方十岁,这些年被我宠得无法无边,他若言行不慎,得罪了你……”
东方不败忙止住他的话头,说道:“你的弟弟自然就如同我的弟弟一般,我自会好好待他,又怎会同小孩子计较。”
桓东君这才展颜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安排,教主今日且暂回黑木崖,收拾好要紧的东西,下月我自上崖迎接夫人。”
这番话又惹得东方不败一阵脸红。
待二人走进前厅,东方不败看见叉着腿大咧咧坐在首位上的杨莲亭,心里顿觉烦闷。只觉得以前许是瞎了眼,对着这个相貌粗鄙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人竟会心生喜欢,好像被条癞皮狗咬了许多年,自己还被咬得心甘情愿,心下懊恼无比。
且说杨莲亭在七夕那晚送走东方不败,也未在崖下多待片刻,转身回自己院子,同新纳的几房小妾纵酒寻欢,不多时就喝得醉醺醺,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光。第二日收到长一送来的教主令牌,说东方不败留在桓东君那儿过夜,心道:这贱人莫非真打不过姓桓的,给扣下了?随即又有人来报,说桓东君放还的江南三十六舵一干教众已聚在崖下,等待召见。杨莲亭遂召见了几个位分颇高的堂主,听众人一番形容,大致弄明白桓东君同东方不败曾经的一面之缘,心下暗想:这小子莫不是家里太有钱,吃饱了荤菜撑的难受,要找个不好消化放嘴里嚼嚼,平白的没事找事。如此心安理得又过了几日,因东方不败迟迟未归,教中几个长老也开始询问,这才有些担心。于是这日点了几十教众,大摇大摆的往桓东君这儿来接人。
杨莲亭见东方不败出来,只站起来微微躬身,算是拜见过了。他道:“教主多日未归,属下思念得紧,特来接教主回去。”说完便要拉东方不败的衣袖。
桓东君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按江湖规矩拱手道:“这位可是杨大总管,幸会。”
杨莲亭对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就是落花谷的桓东君?年纪不大嘛。”
他此番甚是无礼,跟着桓东君的几人脸色皆是一变。若是依长六往日的性子,早冲上前出言讽刺一番。但他现下还震慑于东方不败的余威之中,乖乖站在一旁,大气也没敢喘一声。
桓东君眼皮也没抬一下,轻描淡写的答道:“正是。往后在教中共事,还望杨总管多多指点一二。”
杨莲亭惊道:“你说共事,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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