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完了蒋榛榛,接下来便是公孙氏指使道人残害大伯子嗣和公孙氏招供的李杨下毒毒害李松一事。
李杨和公孙氏带着镣铐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二人披头散发,凌乱而脏污,再也没有之前的矜贵与优雅。
站在大堂上,二人没有跪,衙役也没有让他们跪,开玩笑,这两个人,一个是李松的弟弟,一个是李松的弟媳,还没彻底定罪之前,谁敢得罪他们。
虽说是下毒,但都知道李松对这个弟弟多有忍让,对朱氏这个母亲更是基本到了言听计从的态度。
军队不允许谋士品阶高于八品,但李松却偏偏通过运作让李杨以七品的身份去当了谋士,再加上李松打的几场胜仗中都有李杨的名字,军功叠加,如果李杨安安稳稳回到京都,拿个从五品的侍读侍讲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侍读侍讲又是直接面圣的,好坏能力都被皇帝看在眼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文臣升官比武将快得多的缘故。
一个天天在跟前甜言蜜语奉承,一个远在边关,笨嘴拙舌,一个只能耍嘴皮子,另一个却是真的有造反能力,想也知道皇帝会更偏向谁。
看着堂下的李杨,李松的感官十分复杂。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边是下毒谋害的仇怨。
李松比李杨大两岁,从小便带着这个弟弟大街小巷的跑着,父亲不喜欢母亲,所以连带着母亲的孩子都不假辞色,却唯独对自己这个长子还算和蔼,为了让弟弟得到父亲的喜爱,李松总是会带着弟弟在父亲面前晃,但收效甚微。
对于这个弟弟,其实李松也有一种养儿子的感觉,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李松,虽然他没什么能力,也有些娇气,但也算是善良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想要毒死自己的念头。
“李杨,你意图毒害上司,证据确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京兆尹一拍惊堂木,问道。
“没有,本官认罪。”李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双眼中没有一点光亮,仿佛已经是心如死灰一般。
“依照大楚律,那便判……”京兆尹还没说完,就被李松抬手示意拦住了。
他转头看向李杨,轻声道:
“二弟,为什么?”
李松看向李杨的眼神复杂,带着心疼,带着不解,也带着愤怒。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李杨死气沉沉地转眼看向李松,捕捉到了李松眼中的一点心疼之后,他先是低声笑道,随后放声大笑,脏污的双手带着镣铐捂住了脸,眼泪都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呢!”李杨面容扭曲,咬牙切齿般,“为什么从小父亲只喜欢你,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一个眼神,为什么你便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他全部的夸奖?凭什么?”
李杨发出一段高声短促的冷笑:“呵!李松,你不会以为你对我很好吧?呵呵,我是你的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明明找找人就能帮我的,你那个时候已经二品,二品了!只要你开开口,我哪里去不了?结果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在那个七品修编上待了三年,三年!被那个破修撰欺负了三年!我求你帮帮我,结果呢,你打个包就把我带到边关去了!边关啊!那破地是人待的地方吗!”
李杨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来回走动,对着李松指指点点。
“……那破的地方一吃一嘴沙子,十天半个月洗不了澡我整个人都快馊了!可我吃了这么久的苦,五年啊!马上任期就满了,就能回来用那什么破军功升官了,你给我调回来了!李松!我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对我!”李杨指着李松破口大骂。
李松长叹一声,皱着眉沉默不语。
“你拿我当猴耍,却对蒋氏的娘家多加优待,她父兄不学无术却能凭借着你的由头平步青云,李松,你说我该不该恨你,你说我该不该想弄死你!”
李杨嘶吼道,状若疯癫,手脚上的镣铐哗哗作响,公孙氏都被李杨的模样吓坏了。
李松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粗大的双手捂住了脸,半晌,他抹了一把脸,嗓音中带着些许的嘶哑道:“你的同进士是我拿父亲的军功换的。”
李杨的神情呆住了,指着李松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如果不凭借军功上位,你根本上不去。蒋氏的父亲弟弟确实无能,但他们是自己考上去的。”
李杨死死的瞪着李松,眼眶慢慢的红了。
“我是二品将军,但这他妈是老子一刀一剑砍出来的,是他妈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我……”李松突然住了嘴,深深的呼出一口粗气,挥了挥手,对着京兆尹说道:“该怎么判怎么判吧,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影响判决。”
说完,李松转头看向大长公主,抱拳行礼道:“大长公主恕罪,微臣,先行退下了。”
一直坐在屏风后面看戏的大长公主摆了摆手,李松又是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他没有去看公孙氏,也没有去问公孙氏什么,供词说的都很清楚了,而且在被两个最亲近的人伤害过后,李松对于公孙氏的想法也不感兴趣,不过都是大差不差的东西,没什么好问的。
……
“圣上有说将你和爹爹安排到哪里去吗?”坐在桌前,李欣然看着彭琼宇,好奇的问道。
彭琼宇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甚至我和爹可能都不会被安排在一个地方。不过……什么也不影响。”彭琼宇看向李欣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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