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臣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个请父王成全儿臣吧!”清河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恳求,声音里有一丝哽咽。我跪在旁边,满腹的心酸和心痛,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求父王成全!”
“你们给我停下!”皇上猛地一拍桌子,走到了我们面前,“清河,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了吗?你是一个皇子,就有义务为了清元的安定和人民的幸福做出牺牲!没有大家焉有小家?国家不安定,小家会幸福吗?”这一番义正严辞的话语一下子把清河打懵了,清河可以说是圣贤酸儒教育下的典型产物,他永远是国在前,家在后,以前这样,现在亦如此。
“清河,你可不要辜负父王对你的一片苦心和期待啊!和克尔氏领主的女儿成婚,将给我们清元带来莫大的好处,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我们整个清元啊!”皇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清河的肩膀。清河一下子沉默不语了,可是微微抖动的肩膀却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激烈斗争和矛盾。
“父王,儿臣…儿臣答应!”痛苦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里,我猛地闭上了眼睛…果然呵!再睁开眼已经是一片模糊,我垂首跪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低落在了冰冷的地上,打得地面的水渍越来越大…“二儿媳,你呢?”皇上再次“询问”我的意见。
“儿臣…答应…”我哽咽着回答,一切原来早已经成了定局,何苦来哉?
“那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皇上终于一偿所愿,高声笑着走出了书房。
“我们回去吧!”清河站起身过来搀我,我挥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脸上泛开了凄楚的微笑:“恭贺殿下又要喜结良缘了!”说罢,我自笑着朝殿外走去,身后清河的呼唤声早已经听不见了,耳边犹想起了那句誓言:“这辈子我定不负你!”
讽刺,简直是讽刺!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回去的路是冗长的沉默,我木然地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色,心里只觉得淡淡的,好象什么都已经没了,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愤怒…
“云儿…”回过头看见了一张犹豫而又内疚的脸,我朝他淡淡地笑了笑,平静地说:“不要解释,我什么都明白了!”看着他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眼神微微地闪烁着,我又转过头看着窗外。这个人,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了,亦或是我根本就没有真正地认识他,我是多么地糊涂,就这样爱上了一个模模糊蝴的影子,爱上了一个在自己心里勾勒出来的虚幻的男人…该醒了,真的该醒了!
马车停在了门口,我匆匆地走进了大门,没有理会身后的喊声。“应儿,子晨!”刚跨进我住的院落大门,我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应儿从里屋探出身子,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她知道我刚刚从宫里出来。子晨则是默默地垂手站在一边,和往常一样听着我有何吩咐。
“我们回连府,应儿你去收拾行李,子晨带旭儿过来。”我一边吩咐一边朝屋里走去,子晨点了点头便不慌不忙地领命而去,只留下应儿一脸呆怔地楞在了原地:“小姐,为什么要回去?难道皇上……”我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应儿你总算变聪明了,快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小姐!”应儿哭喊着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我,汹涌而出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衫。一股心酸绕上了我的心头,清了清嗓子,不想让任何人听出我声音里的哭意,我转过身子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难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那我一个人走了哦,把你留在王府好了!”应儿忙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使劲地摇了摇头:“不要,小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看着她红红的鼻头和眼睛,我不禁扑哧一下笑了:“行了,快擦擦眼泪,帮我理一下衣服,也不用全部带走,先带几件换洗的就成。”应儿答了一声,两个人便在屋子里忙开了。少顷,子晨就带着旭儿进来了,我们的东西也已经全部整理好了。牵着孩子的手,带着应儿和子晨我跨出了王府的大门,何伯看见我们的样子,急急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夫人,不知道夫人要去哪里啊?”何伯的眼光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中逡巡着,我笑着安抚他:“我这几日暂时先回娘家,我哥哥的病也不待好,我这心里着急,总想着还是自己亲自看着才放心些。”听我这么说,何伯焦急的神色褪了大半:“是,这样奴才就放心了,只是后几日的婚典……”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圣旨老早就到了,皇上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没事儿,那日我自然会来,你待会就和殿下说我回娘家看大哥去了。”我柔声道。“夫人,您…唉,您路上小心!”何伯似有难言之隐,略带叹息地看了我一眼,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大概也只觉得我可怜吧,为着清河苦守了几年,好容易回来了清河又要娶别的女人,人哪……我也没有去计较他话里的隐意,只笑了笑便登上了马车。
车内。“娘,我们去哪呀?”旭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我轻轻地抱住他又软又小的身体,笑道:“咱们回姥姥家,大舅舅生病了,旭儿和娘去看大舅舅。”“恩,大舅舅一定会好起来的,娘,你不要担心了哦!”旭儿踮起脚尖,撅着嘴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们旭儿好乖哦,娘最喜欢旭儿了!”笑着眯起眼睛,我狠狠地在旭儿脸上香了一口,逗得旭儿“咯咯”直笑。这孩子如此的聪明懂事,叫我又怎能不爱他不怜他呢?
若说来到这个时代我最庆幸的事,就是有了旭儿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三年前也许我就不会再醒来了吧?我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也全是系了在他身上,这个孩子是我心里永远无法舍弃的温柔,是我这辈子最爱也最想永远呵护在怀里的宝贝;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今日的我怕是会一蹶不振,深陷在又怨又妒的泥沼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吧?旭儿,从今天开始妈妈要好好地看着你、护着你长大,即使是一个人撑起一切也没关系,只要这人生路上还有你的陪伴,妈妈都会义无返顾勇敢地走下去,我的旭儿呵!
很快就到了连府,下人们马上就上来帮我们安置好了一切。连老爷和连夫人怕也是早就知道了,连夫人拉着我的手只是哭泣,不住地说我命苦,应儿在旁边也是直抹眼泪,好象还嫌不够乱似的也要掺上一脚;连老爷则什么也没说,只是偶尔会看着我长叹一口气,怕心里也是觉得闺女受委屈了吧?反而我是一滴眼泪也没掉,还笑着反过来不住地安慰他们。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见你担心,整天还笑嘻嘻没事儿人一样!”连夫人一个拿着手绢擦着泪水一边瞪着我。唉,我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娘,您自己也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再哭再闹也是无济于事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还不如顺其自然!您就别瞎操心了,大哥的病也还没好,您说您担了这个心又担那个惊,身子怎么受得住?儿孙自又儿孙福,您放宽心吧!”听我这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连夫人总算是止住了眼泪,瞪了我好几眼才算放过我。
接过侍女手里的药水,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一股药味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旋身阖上了门。一个苍白的男子正躺在床塌上,放下来的长发披散在被褥上,乌黑发亮的发丝,衬着他端正温雅的五官和白皙的肤色,更有一种纤美却不失风雅的韵致。我轻轻地放下了手里的药碗,推开了书桌前面的纸窗,一阵清凉的风吹了进来,驱走了屋里沉闷的空气。
“大哥,醒醒,该喝药了。”我小心地叫唤着床上的男人。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一双乌玉般的眸子慢慢地睁开了,看到是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云儿,怎么是你?”声音十分地嘶哑,已经不复以往如春风般悦耳动听,我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忙弯下腰小心地搀起他,打趣道:“看到是我不高兴?那我可就走了啊,再找个可心的丫头服侍你怎么样?”大哥笑着摇了摇头,吃力地道:“伶牙利嘴,怎么竟比以前还厉害!”他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啊,这病已经重到这个地步了吗?脸上虽然笑着,可我的心却好象直直地掉进了冰窖,冰冷冰冷的……
“不和你吵了,免得你说我欺负你这个病人!吃药!”我笑着嗔了他一眼,舀了一小勺药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慢慢地喂下。大哥一句话都没说,只微微笑得凝视着我,淡雅的如玉笑容衬着乌黑的长发,只觉得飘然得脱俗,竟像是画里不沾一丝风尘的谪仙了,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走。“云儿,你怎么哭了?”我一回神,才发觉早已经泪流满面,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一边把手里的空药碗放回了托盘里,一边笑道:“大哥,你可真是越看越好看,倒真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了!这要让殷都的姑娘们看见,可不得全都碎了满地的芳心?”
“你这丫头真正是胡闹!”大哥难得地正色训我,但是脸上却飘起了淡淡的红晕……难得看见大哥这么“纯情”的样子,大概是从未和别的女子亲近过的原因,我在心里暗暗偷笑。“云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突然回家,是不是皇上终于还是指婚了?”大哥严肃地看着我,清明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视半晌我终还是败下阵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唉,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只没想到皇上这么心急。”大哥轻轻地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心里早就清楚了!”我扯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轻轻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大哥满脸的心疼和怜惜:“以后只照着你的心意过吧,苦了你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呜咽了片刻,终还是凄声喊道:“大哥!”我这心里的苦,只有大哥明了,当我微笑着面对别人的时候,也只有大哥能看到我这心里正在流泪、正在流血。“大哥,你一定要好起来,云儿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大哥了!你千万不要扔下云儿一个人啊!”我枕在他的膝头,潸然泪下。
大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发,一阵风吹来,掀起满室的寂凉。
[第二卷:第五十三章]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一直在病榻旁边照顾大哥,他的病情已经连太医也束手无策了,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清醒过来能撑着和我多说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我终于意识到再也无能为力了,连府上下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每次看到他纤弱的身子,我都不觉悲从中来。可是我不能掉眼泪,不能再让连夫人和连老爷担心,他们心里一定比我更加的沉痛吧,连日来的悲痛和担忧已经把他们压得更形苍老和疲惫。
这日傍晚,王府终于派人来催了,晚上的婚宴正妃是一定要参加的。带着应儿和子晨坐上了马车,我没把旭儿带回去,下意识地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一切的事情,或许也有点自私的心理在作祟吧,我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叫别人娘亲。跨进王府的大门,只见到处张灯结彩,檐下挂满了盏盏的大红宫灯,窗几和门檐贴着一张张刺目的喜字,一派喜气洋洋。
“夫人,您可来啦!奴才真怕您赶不上,误了时辰就不好了!”何伯一看见我们伫立在门口,马上就迎了上来。“怎么会?这可是殿下与诺敏姑娘的大喜之日,我又怎么敢误了吉时呢,何伯您多虑了!”我漾开一抹讽刺的笑,不冷不热地回答。“这…是,是奴才考虑不周,请夫人见谅!”何伯没想到会碰了一个“软钉子”,吃惊之余忙低头请罪。“好了,下去吧,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第一次,我对这个忠于清河的家仆有了些许不耐,实在不想与他再周旋下去。
带着应儿和子晨回到自己的院落,一路上下人们都用余光偷偷地打量我,他们是在估量以后我在这王府里还有多少地位吧?我挺直了身子,昂着头走在了前面,这种时候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有一丝丝的脆弱,不然明天不知道又有多少流言蜚语。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我就吃了一惊,满屋子刺目的红色,窒得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小姐,没事吧?”应儿看我脸色一变,忙担忧地问道。“没事,你去叫几个人来把这屋里的红色给我去掉,我不想看到我屋子里有一点红的东西!”我冷冷地吩咐,把我的房间也弄成新房的样子是讽刺我吗?清河,你做得是不是太绝了?你是一定要看到我心死你才会满意吗?
我坐在梳妆台前,木然地看着侍女们帮我绾发梳妆,发髻上光华四射、璀璨夺目的凤簪,和身上披着的大红色玉凤团花的曳地纱礼服,正是九年前嫁给清河时皇上御赐的王妃正服,我就是穿着它嫁进了八王府,没想到今天会为了清河迎娶侧妃而再次穿在身上,这一切是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看着镜子中艳丽端庄的女子,我微微地扬起嘴角:盈盈秋波,流转出些许的忧愁,淡淡的笑意,更衬出高贵而又不失美艳的风韵…以前的青稚神态早已经不知所踪,曾几何时,我竟也变成了集风华于一身的女子?真不知是喜亦是悲。
“走吧!”我站起身淡淡地道,旁边的侍女忙过来搀住我,犹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我朝前厅走去。夜幕早已经降了下来,整个王府灯华齐放,更显出了富丽和热闹的氛围。刚踏出院落的大门,就听到了前厅隐隐传来了热闹的人声,看来宾客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正在我们碎步前行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急匆匆地朝我这里跑来:“小姐,小姐!”
会叫我小姐的只有连府的下人,再定睛一看,不正是一直在连夫人里房里服侍的贴身丫鬟吗?我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不详的预感:“怎么了?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那个丫鬟“扑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小姐——!大少爷……大少爷不行了!”只觉得“轰”的一声,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寂,恍惚中我好象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小姐,小姐,醒醒啊!”应儿的哭喊声传进了我的耳里,对,不能昏过去,我要醒过来,我要去见大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应儿和子晨焦急的脸庞映进了我的眼帘。
勉力支撑起身子,看了看周围早已经吓呆了的侍女,我冷静地道:“马上回连府!”说罢,马上急匆匆地朝府门外走去,“可是,夫人,待会就要开席了!”一众的侍女们在身后焦急地喊道,“就说我不出席了,到时候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转过头我冷冷地扫视了她们一眼,那些使女们马上都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我对视。一坐上马车,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全身都发抖了起来,等等我呵,大哥,一定要等我!“快点,快点,再给我快点!”我掀起帘子朝车夫怒喊道,快点啊,再快点……
泪水纷纷乱乱地落了下来,我拼命地紧握着不住颤抖的双手,笑着转过头问应儿:“大哥会没事的对不对?一定会等我们的,对不对?”应儿早已经泣不成声,只喃喃地哭喊:“小姐,小姐,你别这样啊,小姐……”我一下子抱住了应儿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啊,我的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心里又急又痛,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一股猩甜猛地窜上了喉头,“哇“一下呕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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