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尚书将章大人打发出去,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
新皇登基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不敢有半点儿的私心。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新皇启用青年才俊,他们这些老臣子全都成了摆设,他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最累最苦的活儿都是他们做,但升任最快的,却是那些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年轻一辈。
新皇继位,自然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无可厚非。可是他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一朝却要被别人所取代,这样的痛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年轻的后辈所取代,很不甘心。
掂量了许久,荀尚书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空白的奏章行云流水般的书写起来。
皇宫大内
“皇上,这是近几日的奏折,请过目。”因为皇帝病重,故而朝政大事都由耿烈代为处置。不过,在奏折发放下去之前,他还是要拿过来请皇帝过目。
他也算是少数几个知道内幕的臣子,心里对皇上假借除去贼子为借口,实则躲在后宫偷懒的行径感到很不齿。
皇甫临随意的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慵懒的说道:“说说吧,都有些什么事?”
耿烈有条不紊的将近来发生的一些拿得上台面的事情一一禀报,清越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坤华宫内,显得格外的悠扬。
“运往边境的粮草已经抵达,君大将军回禀,天启国自乱阵脚,他打算趁机一举攻入天启国度,请皇上定夺。”
“准了。”
“影国的余孽被押解进京,却在沿途遭到暗杀,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就说是死于疫病。”
“另外,户部尚书上书,参了君侯一本,说他功高震主,恃才傲物,藐视皇恩。”
皇甫临微微一愣,继而挑眉道:“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不甘人后啊。朕不过是启用几个年青后辈,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定夺?”耿烈不缓不急的问道。
皇甫临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单手支撑着脑袋说道:“朕尚在昏迷当中,做不了任何决断。”
好一个赖皮的皇帝!
耿烈抱着一堆奏折起身,在皇甫临戏谑的目光中退出了皇后的寝殿。
又过了几日,荀尚书见奏折迟迟没有响应,心里便开始变得忐忑起来。莫非他的心思被皇上察觉了?忐忑了几日,荀尚书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便在某日下朝之后,秘密的去了丞相府。
“耿相。”
“荀大人。”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便各自落座。
花厅里只听得见杯盏相碰的声音,再无其他。
荀尚书斟酌了一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探的问道:“皇上近来身子可好些了,什么时候能够上朝?”
众所周知,皇帝如今昏迷不醒,政务都是由耿烈和几位内阁大臣共同打理。他这样问,也不过是惺惺作态,不想让人拿捏住把柄而已。
耿烈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的答道:“御医们已经在尽量的诊治了。”
这话里包含的意思是皇上的病毫无起色?荀尚书抓住了这样一个信息之后,心思就开始转动起来。小太子如今尚小,就算要登基,势必也会由太后垂帘听政,直到太子长大成人之后归还权柄。太后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主见,还不都是听取他们这些臣子的意见?即便不是小太子登基,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年仅十岁的先皇九皇子。可是据他所知,那位九皇子根本就不是块当皇帝的料子,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向往着江湖游侠一样自在的日子,就连他的母妃瑶太妃也是个不管事的。到时候,朝堂上的事情,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耿烈用脚趾头都可以知道这位尚书大人的心思,因为他嘴角那抹不自觉的笑意,就已经出卖了他。
“尚书大人特意过府来,不就是为了询问皇上的病情吧?”耿烈优雅的端着茶盏,动作有条不紊,看着令人很是着迷。
荀尚书轻咳两声,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有些汗颜,于是转移话题道:“咳咳…耿相说笑了。本官过来,自然是想为耿相分忧的。”
“哦?原来大人是一番好意,本相失礼了。”
“耿相暂代监国一职,想必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本官定义不容辞。”
“荀大人的好意,本相心领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荀大人操心了。”
荀尚书没想到与耿烈周旋良久,竟然没有探出一星半点儿的有用消息,顿时有些泄气。谁说这位少年丞相很容易相处的?别看他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但那笑容里却满是算计和疏远,根本就很难触摸到他的真心。
暗暗自嘲了一番,荀尚书不好继续纠缠下去,打算另想它法,从其他几位内阁大臣那里入手,先将那份奏折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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