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戴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的贵夫人聘婷的走到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不孝女儿给母亲请安了。”
老夫人眼含热泪,不等丫鬟去搀扶,自个儿就已经走上前去,将那妇人给扶了起来。“快些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管氏眼中也是珠泪暗暗浮动,情绪十分的激动。“十多年了,小姑还是原先的模样,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那贵夫人又朝着管氏福了福身,走上前去握住对方的手,说道:“嫂嫂的嘴还是这么甜,这么多年了,嫂嫂也还是这般姿容动人,真叫人羡慕。听说嫂嫂怀了身子,还亲自到门口来迎接,可折煞湘绣了。”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管氏在人群中找到霓裳的身影,朝她招了招手。“霓儿,快些过来拜见你姑母。”
霓裳乖巧的走上前去,行了礼,问候道:“霓儿见过姑母,姑母安好!”
“这就是霓姐儿吧,都长成大姑娘了。这模样,要是再过两年,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大姑奶奶倒是不吝啬,嘴巴也甜。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颜色鲜亮的赤金镂空镶宝石的镯子递给霓裳,当做了见面礼。
只是人群中在听到这一席话之后,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虽然声音不算大,但还是被霓裳听见了。不过,霓裳丝毫没有在意,礼貌的接过东西,道了谢。
这时,大姑奶奶又让自己跟前的几个子女给老夫人和管氏见了礼。老夫人和管氏也没有空着手,赏赐了小辈一些见面礼,这才和和气气的一同进了门。
等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前作揖的时候,大姑奶奶这才想起来介绍道:“瞧我这记性,一见到母亲太过高兴就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凌风,是忠烈侯的嫡长孙。这次回锦州,太夫人不大放心,便让凌风护送我们回来了。”
只见他眉清目秀,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面上又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老夫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原来是老侯爷的爱孙,快请进。”
霓裳和浅绿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这事儿怎么瞧着都不太对劲。
44相亲
霓裳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走在管氏的身边。直到了福安堂,一家人重新见了礼落了座,她这才静下心,仔细琢磨起来。要说,这都大过年的了,姑母应该留在侯府打理内务才是。怎么突然想到回娘家来,还带了自己的侄子同行,这行径也太诡异了一些吧?
老夫人只顾着拉着姑奶奶说话,竟将其他人都冷落在了一旁。她们说的都是一些怀旧的话题,几个小的都插不上话,自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看我,只顾着说话,忘了她们几个小的了,可把他们给拘坏了。霓儿,你表姐她们远道是客,就由你带着他们出去转转吧。”老夫人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说道,脸上的皱纹开了花。
霓裳起身,淡淡一笑,说道:“是,祖母。”
说完,她转过身去,领着三个年轻的少男少女朝着院子里走去。说起来,她这位姑母也真是厉害。她的丈夫楚未央并非嫡长子,身子也不大好,不是习武的料子,继承不了侯位。而且,他酷爱书法,一心都扑在这上面,是侯府里最不中用的一个。但自从她嫁入忠烈侯府一举诞下了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之后,一跃成为了忠烈侯府太夫人最喜欢的孙媳妇。半年之后,又显示出过人的本事,将大房的大夫人给挤下去,坐上了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手段不可谓不高。
“霓儿表妹,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姐姐,你说是不是?”突然,一道娇嫩的嗓音从身旁传来,拉回了霓裳的注意力。
霓裳回过头去,眉头隐约有些不快。眼前这位穿着月白色素绒绣花袄,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的娇俏女子,并非姑母亲生的女儿,她的闺名叫楚柔溪,是姑父一名疼爱的小妾所生。此刻,她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别有深意的,她是想挑拨嫡出的柔姈表姐跟自己的关系。头一回见面,就想着拨弄是非,真是可恶。
“溪表姐也太会说话了,若论起姿色来,姈表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呢。瞧这眉眼,这瑶鼻,无一不精致,难怪姑父会将姐姐当成掌心里的宝一样疼着。”这样的手段,她见多了。想要给她树敌,也要看看是否有这个本事。霓裳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上前去挽着楚柔姈的胳膊,神色十分的坦然,一点儿也不像恭维虚假的样子。
楚柔姈本来就是个冷性情的人,不喜欢与人亲近,可是却对霓裳的亲近并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有些许的温暖。在世家大族的争斗里活了十四年,她早就厌恶了那些人虚伪的嘴脸,如今遇到霓裳这样真性情的女孩子,自然会产生好感。更何况,她们都是嫡出,身份相当,又是表姐妹,自然是同气连枝的。
“妹妹还是谨言慎行的一些好,此处可不比在自己家里,莫要失了分寸,丢了忠烈侯府的颜面。”楚柔姈冷冷的瞥了庶妹一眼,亲热的拉着霓裳走到了一边。
“姐姐可真冤枉妹妹了,难道我说错话了么?霓儿表妹的确是生的极好,不是么?”楚柔溪不服气的反驳道,根本没将嫡姐放在眼里。
霓裳淡淡的笑着,却没有错过楚柔溪眼里闪过的一丝阴狠。这个庶出的表姐,可不是个良善的,而且还如此咄咄逼人,看来她在楚家的地位并不算低。表姐平时肯定没少受她的欺负吧?不过让她有些不能理解的是,姑母回娘家,为何还要带上这个庶出的女儿,这有些说不通啊?
楚柔姈懒得理会她,于是拉着霓裳去了别处,留下楚柔溪跟楚凌风在一处。
“表姐,楚柔溪怎么会随同你们一起前来?”来到一个僻静之处,霓裳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柔姈提到这事儿,就一脸的阴沉。“还不是她那卑贱的姨娘在爹爹面前苦苦哀求,说什么怕呆在家里闷坏了,非要母亲带着她一同前来。哼,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就会撒娇卖乖,耍弄手段。”
说起楚柔溪,霓裳的这位表姐就咬牙切齿,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样。霓裳知道大宅门里头的勾心斗角是在所难免的,而姑父这般不顾嫡庶尊卑,硬是让嫡母带着庶女回娘家,这做法实在是太过了。
“表姐何必动怒,不过一个庶出之女,不值得。”霓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开解道。
“我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变了…他以前很疼我和弟弟的…可是自从那个贱女人进了门之后,爹爹的注意力就全部在那个女人和她所生的贱种身上了…”楚柔姈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苦闷一朝得到了释放,便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霓裳是个了解自己的知心人。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可她就是觉得她是值得信赖的。
霓裳揽着她的肩膀,安抚道:“表姐,姑父只是一时被迷了心智,他不会永远这么糊涂下去的。姑母毕竟是他的发妻,不是那些低贱的女子可以相比的。姑母作风是强势了一些,但也只有这种强势,才能当得起忠烈侯府的家。一旦姑父醒悟过来,便会知道,他过了这么多年的舒心日子,都是姑母辛苦支撑的,他会感动的。”
“娘亲心里也苦,我是知道的。每每看见爹爹流连在那女人的屋子里,她总是背地里暗暗垂泪。可惜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事实,爹爹却一再的执迷不悟,追求的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呵呵…才纵容得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跟我比肩而立,实在是可笑之极…”楚柔姈伏在霓裳的肩上,尽情的流泪。
“表姐快些将泪擦干,可别让人小瞧了去。”霓裳拿起手里的帕子,替她拭干了泪,拉起她往人多的地方而去。
她们躲在这里许久,怕是又会给那楚柔溪一个借口,说她招待不周了。果然,她们才离开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难以入耳的咒骂声。“真是岂有此理!有她这样的待客之道吗?居然放着我们不管,自己一个人溜了。”
“溪儿,这里可不是忠烈侯府,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长身而立的男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鄙夷,冷冷的说道。
楚柔溪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你凭什么管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继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侯府的嫡长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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